那個晚上我一路暈乎乎的回到學校,沒有去教室上晚自習,而是徑直去寢室睡覺。
我睡上床不到十分鐘,吳建華便跑來寢室。
“鄭啟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好好地熊研菲怎麼去了上海?”
我不說話。我感覺渾身發冷。
“俞錦榮跟我說了。我可是借上廁所的名義來寢室的。”
我覺得越來越冷。我把放在床上的被單蓋在身上還是覺得冷,便坐起來開啟木箱子,從箱子裡拿出毯子蓋在身上。
“不會吧,有這麼冷?我聽見你在咬牙齒。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依舊沒有搭理吳建華,我只是覺得冷。
“你不願說就算了。不會有事的。上海醫院我聽說人死了都能救活來。我回教室了。”吳建華說。
這樣的發冷持續了好一段時間之後我的身子便開始發熱,我把被子被單踢掉還是覺得熱,我把窗玻璃開啟讓夜風灌進來還是覺得熱,我便知道自己生病了。
我在床上躺了兩天。我昏沉沉的睡了很久。吳建華勸我去醫院看醫生,但我沒有同意,而是拜託他去街道醫院給我開了感冒藥。他給我帶來了退燒藥。
我一點食慾都沒有。吳建華給我去街上燒了一碗清湯,威脅我說如果我連清湯都不吃,他只好去請我父親母親,我才勉強將清湯吃了。
躺在床上我想了很多事。我覺得像我這樣一個虛歲才二十的男孩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一點。打去陽江縣東門,瞭解到郝珺琪家發生的一切,回來之後,一件又一件事在我身上發生。
誤將吳蓮子看成郝珺琪,不幸似乎便接踵而至。叛逆。和俊哥混。蔣村中學。餘慧慧被強姦而跳河自殺。中考。鐵路中學。又是吳蓮子。俊哥死去。儲火玉。師專教授。熊研菲。
熊研菲現在怎樣了呢?她應該到了上海醫院了吧?她路上一定很平安吧?吳建華說了,上海醫院醫生醫術高明,只要順利到達上海醫院,熊研菲就應該沒事。
她不會還昏睡不醒吧。不可能。她肯定早就醒過來了。我相信她一到醫院就會醒過來。說不定,在半路她就醒過來了。
可是,她會不會還是昏睡著?護士問我她有什麼病史。難道她暈厥過去跟她有過的病史有關嗎?她有過什麼病史呢?那過去的病會跟她暈厥有關嗎?
躺在床上我總是這麼想。我漫無目的的想。時而絕望時而又否定自己消極的想法,相信上蒼會保佑熊研菲。我還想起了郝珺琪。一想起郝珺琪,心還是一陣一陣痛。那種絕望的感覺重又從心裡升起。
俞錦榮在鐵路橋洞下展現的我和吳蓮子去婦幼保健院的相片在班上傳閱的事也是吳建華到寢室來告訴我的。
“你要好了就給我起床趕快到班上去解釋一下,現在班上說的可難聽了。”吳建華說。
“由他們說吧。”我說。
“由他們說?難道這是真的,你和吳蓮子?”
“什麼真的?”
“那個呀。我聽說熊研菲就是因為看見這幾張相片而暈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