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部電影的結尾卻非常神奇:一個女人在一座新墳前哀哭,突然雷電交加,風雨大作,接著那新墳竟然裂開了;更讓人不解的是,在墳邊哭唱的人非但不逃跑反而往墳墓裡鑽了進去。
我瞪大了眼睛。哪有這麼不怕死的?啊,墳墓的裂縫竟然慢慢地合攏來了!眼見得那鑽進去的女的被活活封死在墳墓裡。
不一會兒,一雙彩蝶從墳墓的狹縫裡飛出來。它們嬉戲著,你追我趕,時高時低,時緩時急,好有情義。
好多人從凳子上站起來了,外圍的人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原來,電影就要結束了。
我們跟著離開。這一回輪到大人們扛凳子了。郝珺琪的母親跟郝珺琪說著什麼。原來,郝珺琪在掉眼淚。我逗她,她也不理我。難道她被電影情節感動了嗎?
第二天郝珺琪還是悶悶不樂。我想法子跟她說話,她都是愛理不理的,這真急死人了。
不過,她終於開口了,“哥,人真的會變成蝴蝶嗎?”
“什麼?蝴蝶?”我們站在郝爺爺大門口的青銅樹底下,望著枯寂的田野。小溪裡的水幾乎斷流了。冬天總是這樣。
“昨天的電影,你忘了?”
“哦。這個,我也不知道。”我摸了摸頭。郝珺琪能和我說話已經讓我高興不已,可是,她怎麼問這種問題?“應該不能吧。這都是假的,你想,好好的墳會裂開嗎?”
“不!我覺得能,能!你說墳不會裂開,那擎天石柱不是裂成了兩半嗎?”郝珺琪忽然很激動。
“那就能吧。”郝珺琪的推測未嘗沒有道理。好好的一根擎天石柱都能裂開成兩半,墳墓裂開自然也不奇怪了。而且,無獨有偶,擎天石柱裂開的當兒也是雷電交加,天空突然暗如夜晚。
那麼,人變成一隻蝴蝶也就有可能了吧。
“不是就能。是能!”
“能。”
“我真想變成一隻蝴蝶。”郝珺琪的語氣忽然緩和下來。
“為什麼?”
“如果我變成一隻蝴蝶,哥,你也願意變成一隻蝴蝶嗎?”郝珺琪看著我。
“我願意。”我不假思索的說。
“我就知道哥也願意。”郝珺琪開心的笑了。“我在想,等哥離開的那一天,我就變成一隻蝴蝶,停在哥的肩膀上,或者停在哥坐的車子頂上,我就可以跟在哥身邊,就可以天天和哥在一起了。”
“那我也變成一隻蝴蝶,整天和琪琪一起飛。”我很感動。看來郝珺琪一直陷在這離別愁緒裡,而我常常會淡忘。
我們一同長時間看著天空,彷彿眼前真的有一雙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時高時低,時緩時急,或迴旋,或直行,那般無憂無慮,那般有情有義。
十八年後我還記得那天的天空好藍好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