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來兩個代課老師。”
“不是代課老師。是什麼,什麼民,民代老師。”日小搶白了一句。
不用說,在我“東山再起”之後,日小,財小和永福以及東門的其他幾個小孩子重新圍在了我身旁。但我沒有接納那個在瘦子耳畔嘀咕的人,因為我鄙夷他的人格,不過,我也沒有像刻意孤立瘦子那樣去孤立他。
瘦子已經完全失去了人心,變得很孤單。他父親因為刻意要整死我反而被雷劈死了,成了村裡的一個笑話,促使他越發憎恨我,但是這一份憎恨他只能壓在心裡。
因為父親死了的緣故,瘦子再也不像原來那麼清閒,老想著和我“爭權奪勢”,他現在經常一放學就快速回家——他得幫他母親做事。
不知為什麼,每每看見瘦子艱難地做一些體力活,比如砍柴或挑水,我都會生出一點點愧意,畢竟他的命運因我而改變了。
“哪是什麼民代老師?是民辦老師。”財小糾正道。
“你們從哪裡打聽來的訊息,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不確定的事不要亂說。”我心裡有點堵,同時又有點火。他們這麼確信,看來不是空穴來風。
“反正就是這樣。要不,鄭起航,你去問問你爸爸媽媽不就馬上知道真相了。”家住永泰的同學建議道。
“好,我馬上就去問,省得你們造謠生事。”
我快速走出教室,郝珺琪跟在我身後。我知道我的眼圈應該紅了。
不知是誰貼封在門上的紙條還沒有被徹底清除乾淨,被人推倒的兩張破舊的辦公桌已經重新歸位了,那散落一地的教學用書和我們交上去的練習本也被重新整理好整整齊齊地放在辦公桌上。
父親和母親各自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他們詫異地看著我們。
“有什麼事嗎?”父親問道。
“是班上出了什麼事嗎?這麼沉著臉?”母親心細。
“我問你們,是不是這個學期一結束你們就要回城了?”
“是啊。怎麼了?”父親問道。
“你們幹嘛不跟我說一聲?”父親的回話徹底擊垮了我的信念。
“這種事有必要跟你說嗎?”
“同學們都知道了,可我還矇在鼓裡。”我的眼淚一下子溢位了眼眶。瘦子那般折磨我,我都不會這麼掉眼淚。
“是為這事啊,這是爸爸媽媽忽略了。”母親走到我身邊。“怎麼好好地掉起眼淚來,難道你不想回城嗎?爸爸媽媽盼望這一天的到來可是盼得很久了。一回城,你就可以到城裡的學校讀書,爸爸媽媽也可以到城裡的學校教書,這是多麼好的事啊,應該高興才對。”
“我不要去什麼城裡學校讀書,我不要回什麼城!”我忍不住跺起了雙腳,激動不已。
郝珺琪一轉身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