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老虎坡山腳我們正打算沿原路返回,不想朱金山從一叢樹林裡閃了出來攔住了我們。
“你想幹什麼?”我不由得警惕起來。
自從我父母親出事之後,朱金山再也沒有和我們一起做過任何事情(也包括玩遊戲),雖然他並沒有像永福他們那樣做得那麼露骨。
朱金山沒有回答我的問話,而是拽著我的手往那一叢樹林走,邊走邊說:“你們真是膽大包天,還敢往那條路走。”
“怎麼了?”我問道。
“金山哥,你今天怎麼理睬我們了?”郝珺琪也覺得好奇怪。
“村裡敲銅鑼集會,全村人都等在路口要抓那個擅闖禁地的人呢,你們還敢沿這條路回去?快躲過來,別讓人發現了,我帶你們往這邊翻山偷偷回村。”朱金山並不搭理郝珺琪的問話,而是急切地催促著我們。
“抓擅闖禁地的人?那不就是抓我們嗎?”郝珺琪說。
“別說了,快走!否則來不及了。”朱金山說。
我們慌忙跟著朱金山走。山上灌木叢生。有時我們撥開灌木叢往前走,有時我們索性彎著腰像鑽山洞般在灌木叢中穿行。總是有樹枝劃過我們的臉。
原來擎天石柱裂成凹凸石壁,震動了整個東門村,也震動了整個爐灣大隊,老村長擊打鑼鼓將村裡人集中起來等在去往老虎坡的路的路口,以求將擅闖禁地的人抓獲。
他們手裡都備了“武器”,有握著鋤頭的,有拿著菜刀的,也有拿著柴刀鐮刀的,還有的帶著鐵棍。
他們不知道是何方神聖竟然違背了他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祖訓,自然無比驚恐。
在擎天石柱裂變的那一刻,昏天黑地的,誰都以為世界末日到了。
“我起先也沒有想到是你們上了擎天石柱,後來看見瘦子他們悄悄地議論什麼,一副得意的樣子,我才想起那天他們和琪琪的約定。我馬上就料定是你們闖了禁地,所以才偷偷的從這邊溜過來告訴你們。要知道我以為你們根本不會上來的。”朱金山跟我們解釋。
“村裡人要怎樣?”我說。
“我也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要怎樣,只是一定要把擅闖禁地的人抓獲。”
“哥,這下我們闖禍了。”
郝珺琪因為急著趕路,臉上紅撲撲的。一片枯葉粘在她的髮絲上。我把枯葉扯掉。
“我說你們也太膽大了。這可是破天荒頭一回。你們就不害怕嗎?”朱金山說。
“都是被瘦子逼的。朱金山,我真的是無路可走了。”
“對!全都是瘦子那一夥人逼的,”郝珺琪說。“村裡人怪我們,那也得先怪瘦子。金山哥,你那天不在嗎?”
“在。我怕村裡人不會這麼想。”朱金山聲音低了下去。
我們偷偷地溜回了村。
朱金山一再叮囑我們要替他保密。我們都很感謝他。在這種時刻他能冒這麼大的風險去找我們,已經很夠意思了。
我們膽戰心驚地回到家。家裡空空的,一個人都沒有。郝爺爺那口大鐵鍋裡的水在沸騰。看那樣子已經沸騰了好久了。
就在我和郝珺琪躲在餘屋(相當於現在的廚房)小聲商量著是就這麼躲在家裡還是裝沒事似的去找郝爺爺時,屋外傳來好幾個人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我知道,是村裡人來找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