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遠剛要再次怒罵,清昔歡忽然指著東初塵狂笑不止。
“東初塵果真眉清目秀的好皮囊,配得上這女兒家的細緻東西,連朕……咳,真真自嘆不如~”清昔歡句句諷刺,心裡亦是嘲諷,自己一女兒家已是多年不帶帕子在身,況他東初塵一大男兒。還記得幾年前,燕歸回送過一條一模一樣的帕子,自己也是日日帶在身上,可一年初雪時節,採梅花的時候,不小心勾落枝頭,給丟了,記得燕歸回還生了悶氣,扯著她披上大氅就向梅園扎去,一尋就是幾個時辰,大夜晚的,舉著火把在梅樹下棵棵尋找,不顧寒風撕扯薄衫,不尋到誓不歸。然而盛放的梅樹下,除了地上一排陌生的腳印,便什麼都沒有了。
後來自己披著兩件大氅睡在梅樹下雪堆裡,硬是被燕歸回揹回了宮殿。
清昔歡目光清冷,見東初塵驚目,痛快!心裡的痛恨稍稍減了萬分之一。
“拾起來。”東初塵的面色不再好看,冰冷如鐵,屋內寒冷三分。
“齊王怒死罪,小女年幼,大病後還是糊塗,您也知道平日裡不是這般模樣的,請齊王息怒,臣教女無方死罪!”清遠將地上錦帕拾起,呈過頭頂,大驚失色。鴛鴦端茶立在門口,藉著門縫瞧去,身體因害怕劇烈顫抖,抖若篩糠。
“本王叫你拾起來!聽不明白嗎!”東初塵不理會清遠,俯身抓握住身前清昔歡瘦弱不堪的肩膀,發雷霆之怒。
清遠大氣不敢出,只盼東初塵不要降罪於清昔歡,自己生死,置之度外。
清昔歡嗤之以鼻,望著一拳之隔的東初塵,想不到,竟還有與他如此之近的一日,還以為你我二人,都是用劍刃來衡量距離的。
“清昔歡!”
清昔歡激怒了東初塵,東初塵起身,怒瞪清昔歡,一雙眸子亮若刀光,堂堂皇子竟被小女子戲耍,換做任何一人,早就誅了九族,受盡酷刑。可這似曾相識攝人心魂的眼神,叫東初塵不知為何,心軟下來,握起清遠手上錦帕,收於袖中,片刻未留,轉頭而去。
若再多看一眼,怕是又想起了那人。只是那人,以化為劍下亡魂。怎會又活在清昔歡的眼裡。
“本王記下了。”東初塵邁過門檻,傘都不打,揚長而去。
“恭送齊王!”清遠對著門外長跪不起,不敢抬頭去看。
鴛鴦還端著暖身茶,立在門外,見東初塵出來,忙低頭,恭送齊王。
你最好記下,否則朕將劍峰刺入你胸口時,你還不懂為何。清昔歡望著消隱夜色中的東初塵,默默起誓。
“清昔歡!你倒是瘋魔了!”清遠大怒抬起巴掌,欲向清昔歡打去。
三番四次的揚起巴掌又落下,實在下不去手。
“無事我便睡去了!”清昔歡邁過清遠身邊,躺回床榻,不理清遠。
“哎!”清遠抬起巴掌,重重打在自己面頰。看著側躺在榻清昔歡瘦弱的背影,搖頭嘆息,吩咐丫鬟好生照看,自己則向府外齊王追去。
鴛鴦膽怯的端茶進來,守在清昔歡身側。不敢妄動。
“小姐,您睡下了嗎?”最多就問了一句,見清昔歡沒有應答,吹了燈,拉了帳,悄悄關了房門離去。
清昔歡見終於沒了人,起身穿好鞋襪,推門見四下無人,夜深人靜,舉起門口東初塵落下的油紙傘,隨著一抹黛青,滲入黑夜中。
傘柄上還有他東初塵的氣溫,一路走來路途該是遠的,不然大冷天的,怎麼還能焐熱了傘柄。
還有那梅子糕,清昔歡已經去了,還留著梅子糕作甚。
清昔歡將桌上的梅子糕提起,隨手扔進雨中,片刻,攤成漿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