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了。
“喳…”
沉重的蹄子,宛如承載有千斤之力,每步落下都把壘落在地的枯枝樹葉踩得粉碎。沉著厚重之間,皆隱隱藏有暴戾之氣,就好象雄師在密林中遇到久違的宿敵,正一步步靠近,隨時準備著撲殺。
“地截陣?”
“有點意思…”
來者的目光,越過緩衝區域中央兩人,沉沉看向魚木寨山巔上那些用鋼盾所佈置而成的“擋箭棚”。
龍公子微笑少言。
龍二公子暗暗調侃:“盾為天,刀為地,固守方圓,是有點意思。地截守陣始創于軍鎮,發揚於北邙關的黑蟒神軍。這夏尋居然真的根據地形將地截陣搭成雨棚。若洪武得知此事,不知會不會被氣得從床榻跳起來。呵呵。”
兩人輕語,御獸出林,行至案前,下馬…
瞟眼對案兩人,龍公子默默含笑高揚起金絲披風,隨意坐下椅子。
龍二公子站於其後,不多不少剛好三尺。三尺之距離足以讓他在最短時間內揮動手中戰錘,為前者擋下任何偷襲。威武如門神,虎目圓瞪,逼視著七尺之外的墨閒。
淡然的氣氛隨風迴轉於青萍。
青衫深邃,皇衫凌然,墨閒冷,龍二公子威。
四目相對,兩兩相持,一場無聲的對弈隨之開展於案臺,也逐漸為夏尋與李建成接下來的慘烈廝殺奠定基礎。
“莎…”
挽袖提壺,取小戳茶葉放入茶碗,沸水澆灌,白煙化青霧,散發出一股頗為獨特的花香。
茶葉在斟滿沸水的木碗中沉浮,迅速將清水染成了橘紅色…
給木碗蓋上蓋子,夏尋自言自語般淡淡絮叨:“此茶非茶乃茶花,名鳳凰紅。取自北茫極地的冰川裂縫深處,一種名為血凝的蓮花花蕾。此花性情頗為堅韌,更有傲骨,非極寒之地不生,非千年冰岩不長,二十年發芽,三十年展葉,十年葉褪開花。開花只有一日,迎朝陽第一縷綻瓣,芬芳傳十里。隨夕陽最後一縷花謝,化作塵與土。若採摘不及時,便得再待六十年花開日,故極其珍貴。我爺爺隱居北茫這些年,滿打滿算也就採摘不過數十兩,而眼下的一兩二錢還是我南下時偷偷順出來的。”
說話著,夏尋把木碗蓋輕輕拿起放置一旁,兩手小心捧起木碗為面前四隻空杯逐一倒滿茶水,然後朝著對桌的兩位龍家公子,做一請的手勢。
“此茶入口極苦,常人很難忍受,但苦盡甘來,回味時卻清甜如蜜,能讓人領略許多滋味,這是它的獨特之處。還望兩位公子能喜歡。”
龍公子似乎並不擔心這茶裡會有貓膩,隨手便將茶杯拿起。龍二公子猶豫片刻,見龍公子拿過了茶杯,他也只好把拿起另一隻茶杯。隨後,夏尋、墨閒相繼把案上剩餘的兩隻茶杯拿到手裡。四人相互行一禮,遂一口喝盡杯中茶水…
“……”
喝得爽快,但後事卻不見得爽快。
就如夏尋所言,這杯二兩不到的紅茶,可真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