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躁動聲愈發漸大…
受到驚嚇,緊繃的魚竿猛力顫抖,隨之噗通一聲,一條肥碩白鰱帶著一道雪白的浪花躍出水面。而就在這時,餘冠川的右手不著痕跡地握上魚竿,輕輕一提!白鰱躍至半空無處借力,魚線順勢拉扯,“唰”的一聲,肥碩的白鰱魚便輕而易舉地順著魚線被拽到了岸上,重重摔落到池塘邊的泥地裡。輕輕扯著魚線,把掉起的魚兒拉身旁,取下魚鉤,再隨手把魚丟入魚簍。餘冠川略帶憂愁的目光,也隨之由漸漸恢復平靜的荷塘水面徐徐轉移到翰林院的山門。
而此時,翰林院山門那頭已經陸續聚攏過去了許多神色驚詫的儒生。
和早晨時候不同,今聚攏在山門的儒生大多抱著一種看戲的心態…
因為,有人來了。
來的人很有意思。
“嗒嗒嗒…”
隨眼望西南…
遠遠望去,連線山門的官道西南路段,正跑來兩匹棗紅駿馬。
在青山綠水間,馬背上一黑一青兩件的衣裳尤其醒目,也尤為使人驚豔。來者何人,觀者相繼心裡有數。畢竟這半月來關於他們的傳言,早已經讓人聽出耳繭,或信或不信,這兩件衣裳的主人已然是現今京都長安的風雲人物。許多先前還心存疑惑的儒生也由此醒悟過來,終於明白到後院那位深不可測的少女,今早在翰林院門寫上那麼一副上聯到底為的是為哪般。驚駭的同時,便也不由得對她加深了幾分敬畏之意。
她原來是在釣魚呀。
“嗒嗒嗒~”
“御~”
來者跑馬至山門,馬停人兒翻身落地,接著把韁繩拴上路旁楓樹枝幹。
回身遙望,看山谷內外,平臺樓閣間、小徑巷口前,翰林院內已有為數不少的目光被傾注到了山門這一塊。有遠有近,有眾有寡,皆停下了步子或手上的動作。靜靜地,戲謔般等待著,一場大戲。
“厲害。”
“……”
在眾目睽睽之下,夏尋和墨閒都顯得有些不自在,總有些被人給當猴子看的感覺。待目光下移,再見得翰林院牌坊左側的明豔對聯時,夏尋平淡的神色忽然一詫,緊接著便掀起一道無奈的笑。
“這瘋婆娘可真厲害。”
“為何?”
夏尋沒著急答話,他一手提著打包飯菜的木盒子,旁若無人地越過幾位止步於原地的儒生,走到左邊的牌坊石柱下,用騰出的左手輕輕撫去紅綢上的字跡。油墨粘手,還有些溼稠,立即染黑半指印,夏尋當下就有了分曉。回頭看去墨閒笑道:“筆跡暗藏鋒芒,字跡孤傲恰似蒼茫雪山上的一枝傲挺寒梅,能寫此連者唯那瘋婆娘。天氣熱乎,但這聯子的墨水都還沒幹透,八成就是早晨寫的。她是吃準了自己的誘餌香,你這條魚兒肯定會跟來,你說厲害不厲害?”
“……”
墨閒隨話細看去一遍石柱上貼著的對聯,清秀的十一個字言簡意賅,並不深奧,墨閒斟酌片刻便已明其暗喻。再隨眼看入翰林院內,掃視去平臺樓閣巷道小徑間的儒生,不用夏尋提醒他也大概知道此間狀況了。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翰林院乃北疆文人祖庭,而夏尋那張國試薦出自問天,問天翰林向來不合。現在夏尋來了,入門拜山就得先行頭禮,你不低頭就想過此門,那就得看你有沒有本事了。思至此,墨閒把目光投放在右邊石柱下方那捲安放在地的紅綢上:“這是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