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會說「嗯」、「好」、「真的嗎」。
這可能是我咎由自取。
就在我轉身離開的時候,滿囤開口了。
可他的話無疑把我推向了火坑。
他盯著我的眼睛,當著流水線上所有男娃的面問我:
“你是因為方主任,才不願意跟我說話的嗎?”
聽完這句話,我苦笑一聲。
為什麼我認為滿囤會幫我解釋這件事情呢?
連他都沒有相信我。
這件事很快從鎮上的廠子傳回了村裡,又從村東頭傳到了村西頭,傳到了爹孃的耳朵裡,傳到了亮娃的耳朵裡。
“甜娃……”那天我回家之後,娘一臉驚恐地站在院子裡看我,“我聽說一些不好的事,你咋了嘛……?”
“娘……”從宿舍回來之後,我的眼淚「唰」一下子灑了出來。
咋了……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咋了。
不是說這世上好人有好報嗎……現在我得到了惡報,那我算是什麼?壞人?
“不打緊的,甜娃。”娘摸著我的頭說,“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沒做過你怕個啥?”
身正不怕影子斜,每個人都在跟我說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這斜著的影子快要把我拉倒在地了。
我沒有做任何事……我每天都在流水線上努力工作,最後卻落到了人人喊打的下場。
“姐……”
這一次我沒有抱住亮娃,反而是他抱住了我。
“沒事的……亮娃……”我努力控制著哽咽的情緒說道,“姐被人冤枉了……她們很快就會知道自己錯怪了我。”
接下來的日子對我來說和地獄沒有什麼區別,整個車間內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不存在的訊息,他們將方主任如何保養二奶的事情傳得繪聲繪色,彷彿除了我之外,他們全都在現場觀摩了。
我做了無數解釋,我甚至在車間的牆面上張貼了公告說明,可是不管我怎麼做都沒有任何效果。
原以為流言蜚語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消散,可我又一次天真了。
這件事情好像是車間之內為數不多的、人人能夠共鳴的話題,只要還有人活著,那這個話題就會一直持續,直到整個車間空無一人,直到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