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露立馬做了一個“我懂”的表情。
“我們問隊醫為什麼呢,隊醫說因為這個味道特別噁心,就和你去動物園,趴在一頭海豹屍體上舔了它肚子一口一樣。”
“你那個是油啊?”韓露才反應過來,“我們吃過的都是膠囊。”
“那個是油。”許浩洋笑著點頭,“就是挪威當地人都沒幾個人敢吃的。結果我們就拿著那瓶油去整了孫教練,他早晨是每天都要喝牛奶,牛奶裡還要加勺蜂蜜……結果我們往他牛奶里加了一勺海豹油。”
“……………………”韓露的表情複雜地變化了一下。
“孫教練喝一口就瘋了,回國兩個月了,吃東西都得先檢查好幾圈才敢吃。”
“仇深似海啊你們這。”
“但我們也是被劉教練狠罵了一頓。”許浩洋說,“說粉絲送的東西你們也敢往嘴裡放,萬一吃死了孫教練也就算了,吃死了你們怎麼整。”
“……所以他們兩個人的仇就是打那個時候就開始的。”
“我們也沒當回事,白天樂得不行,不困也不累,晚上跑過來等極光,沒等到,離開之前好像還對著天空喊話來著……什麼‘下次還會再來的,你給我等著’之類的話。”
韓露笑了一下。
“傻吧?”
“傻。”韓露坦誠地說。
“那個時候我以為,”許浩洋說,“人會是越來越好的。”
“……”
“技術是會越來越好的,對音樂的理解也是會越來越透徹的,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喜歡你,會拿到越來越多的獎牌。”
“……”
“那個時候,我以為這些都是順理成章的事。”他輕笑了一下。
韓露偏過頭去看他的臉,他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沒有辦法想象過去她還不認識他的時候他的樣子,似乎自她對這個名字有印象開始,他便就成了她見到的,好像總是為什麼惶恐,又壓抑著什麼的感覺。
她想象不出他的十幾歲,還在少年組的時候,那種意氣風發的樣子。
他今年二十四歲,她回憶自己二十四歲的時候,正是一路所向披靡,彷彿沒有什麼能夠成為她的障礙的時候。但是,二十四歲的許浩洋,卻對她說人並不是越來越好的。
這是他在過去努力要掩藏的話,是他不願意讓她看到的一面。
這些日子裡,她眼中的許浩洋,一直都是非常倔強的。他沉默,努力,不服輸,寧願表現得滿不在乎,也不願意把哪怕一點的軟弱表現出來。
他說出這些話,是第一次。
也許是因為這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