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樹華給了旁邊的副教練一個眼神,副教練心領神會。
“是這樣的。”她說。
事情是這樣的,韓樹華今天在結束工作後,打算前往訓練中心去旁觀韓露的練習,同時將兩名對花滑有興趣的學生介紹給劉伯飛。但在半路發生了車禍,導致她的尾椎骨骨折,以及輕微的腦震盪。所以與她同行的學生才會直接找到訓練中心。
“為什麼不對韓露說實話?”劉伯飛問。
“我不喜歡。”韓樹華說,“我覺得那樣非常蠢——不,簡直太他媽蠢了。我要說什麼實話?我在看你練習的路上發生了車禍,非常慘,他媽的骨折了,我這麼說完又怎麼樣?讓她同情我?關心我?照顧我?坐在床邊的那張破椅子上用飽含著複雜情緒的眼神看著我對我說我愛你?”
“……不是好像沒有這麼複雜……”
“太他媽噁心了。”韓樹華斬釘截鐵地搖頭,“我受不了這種東西。”
劉伯飛無可奈何地一笑。
“你笑個屁?”
“韓露真是像你。”劉伯飛說。
“廢話。”韓樹華說,“不然像你?”
“你希望她像你嗎?”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劉伯飛說,“有可能她的性格——她和你一樣,不自覺地拒絕排斥的東西,本身就會成為她走得更遠的障礙。”
你在拒絕什麼,恐懼什麼,不願意面對什麼?
劉伯飛不會蠢到想要把這些話都問出口。
人活到了他們這個年紀,自是明白有很多事都已經形成定局,那絕對不是透過外力——像那些熱血的漫畫小說一般,由一個不相干的人在耳邊喊上幾句話就能夠修正回正確健康的道路的。
他也從未認為,人的一生,有什麼所謂“正確的人格”,“正確的道路”這樣的概念。
他認為,如果可能的話,人應該是以自己原本的樣子被承認和接納的。
無論是他,韓露,或者韓樹華。
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