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露一個人坐計程車自醫院返回訓練中心時,方才心中衝撞著的情緒在事實上是以一場鬧劇告終後,她的心情突然一時間鬆懈了下來。
也許是和韓樹華久違的爭吵令她感到了放鬆的緣故,好像此前一直憋在心中的東西,現在多出了另外的理解方式。同時,她又因為韓樹華的諷刺生出了一種她慣例性的逆反之心——誰敢否定她,她就要做到最好給那個人看。
她沒有什麼不能征服,也沒有什麼不能超越。
她做得到,沒有什麼能夠擋在她面前。
鬆懈的心情只是像幻覺那樣緩了一瞬,隨即再度緊繃起來。韓露如此暗示提醒著自己。
她重又回到冰場,看到她進來,第一個擔心地跑上來詢問的人是子君,接著,許浩洋也走了過來。
“沒事吧?”子君問。
“沒事。”韓露說,“腰閃了。”
“腰閃了啊?”子君驚訝地重複,然後笑起來,“沒事就好。”
“嗯。”韓露點頭,又看向許浩洋。“抱歉,”她說,“重新練吧。”
“四周?”
“……三週吧。”韓露讓了一步,“從三週開始。”
她就帶著這種心理暗示——這種自己必定可以適應,可以跨越任何障礙的心理暗示,用一種可謂大義凜然的心情,投入了練習之中。
……跳躍、旋轉、身體順應著搭檔給出的力量,同時自己發力——
許浩洋其實已經隱約覺察到了什麼不對,卻就在他準備開口之前,韓露再次落地失敗,狠狠地跌在了地上。
她的腳腕襲來一陣鑽心的痛,這令她一瞬間背後發冷,像有蟲子自背後一路爬至大腦神經,她的頭一片空白。
許浩洋見她久久沒有起身,蹲下去看她的時候卻是直接被她一頭的冷汗驚到。
“你怎麼了?”他慌忙問。
“……”韓露卻是說不出話來,她整個人被放大了數倍數十倍的痛感包圍,她甚至不知道這次傷到的具體是哪裡,只覺得頭腦混沌一片,眼前發黑,似乎下一秒就要昏過去一樣。
“你別動,不要碰你的腿。”
許浩洋這麼說,接著,他沒有絲毫猶豫地打橫把韓露抱起直奔向隊內的醫務室,他闖進去的時候,趙之心正在對著電腦研究一篇論文,他在抬頭看到韓露閉著眼睛靠在許浩洋肩上的時候,一時驚得站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趙之心問。
“剛剛落地時摔倒了,”許浩洋解釋,“不知道是扭到了哪裡還是……”
“放下來。”趙之心說。許浩洋將韓露放到醫務室的床上讓她平躺好,趙之心輕輕脫去她腳上的冰鞋,韓露掙扎了一下,睜開了眼睛。
“左腳還是右腳?”趙之心問。
“我也不知道……”韓露說,“左腳吧……大概。”
趙之心輕微地搖頭,開始動手為她檢查。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雙腳的跟腱,先確定了跟腱沒有問題之後,他長出了一口氣。
他再去檢查其他部位,發現除左腳腳腕處有一些輕微的紅腫之外,便似乎再沒有其他的大礙了。
趙之心馬上起身去取了冰袋,放置在腳腕紅腫的部分上。如此冰敷了大約五分鐘後,他問:“痛嗎?”
“……不那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