吠承啖見他去意已決,知道多說無用,於是從懷中掏出一道令牌對他一遞,道:“本王蒙先生照顧多年,雖然先生未能待到本王登上皇位的那一日,本王也會始終以先生為師,離開大晉這麼久,先生若是回去之後住不慣,便還回到本王身邊來,這令牌先生收好,來日可作信物。”清風畢竟隨他多年,二人之間雖日有嫌隙,但終究還是一場情分,他說完之後不再挽留,清風也一身輕鬆,待大隊人馬從大道離去之後,他又回頭看了看鉅鹿城牆,然後一躍上馬,隻身一人頭也不回的朝著南方而去。
昔年移柳,依依漢南,今看搖落,悽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人生百年也不過是白駒過隙,有些東西過去了,就再也無法挽留,可笑的是,很多人花上許多年的時間才能勘破!
“好了,我們就送到這吧,等你們回到大鄭之後記得要常常想我,要是捱不住了,就託人捎個信,報個平安什麼的,千萬別覺得不好意思啊。”別離的話語說多了總是酸楚,倒不如這人這般灑灑脫脫,沉重的場面被白炎一番胡攪蠻纏鬧得有了幾分生氣,雲嵐看著他那得意的笑容,忍不住頭疼的別開了臉去。
赫博多的隊伍今日全線撤離鉅鹿,鄭的軍隊也就沒有再留下的理由,雲嵐無風帶著人馬別過了威武侯爺,由這一行人送到了鉅鹿的邊界,之後就要馬不停蹄的趕回鄭國去了。白炎與無瑕此刻站在那一行幾萬人的隊伍前,看著那與他們出生入死交心過命的兩人,透出了一絲惜別,幾許依依。
“公子保重,自此之後,我與鬼翼就不能跟在公子身邊了,公子的書信雲嵐一定會送到冷二叔手裡,請公子放心。”
“自然是放心,只是今次一別,或許以後再也不見,你們也一定要保重。”無瑕說完雙眸一動,又看向了鬼翼:“從大晉開始,你就已經跟在我的身邊,之後無論晉鄭,你都出生入死為無瑕搏殺,此恩此情,無瑕感念於心,若是將來有機會——”
“公子言重了!我鬼翼生而便是孤生一人,得跟隨公子是我三生有幸,如雲將軍所說,我們以後不能再跟在公子身邊,還望公子保重,鬼翼就此別過!”鬼翼說完深深一揖,轉身便走,眾人知他不願為別離感傷,遂也不去挽留,只白炎喚他一聲之後拋過一個什物來,他回身接住低頭一看,頓斯愣住了。
“這匕首……”
“你的匕首在闖玲瓏塔時丟掉了,這是我自小便帶在身邊的,雖不是什麼神器,卻也是我一番心意,你收了便是。”白炎不拘的一笑,露出了白瓷般的齒來:“我孟白炎欠你一條命,來日必定報答。”
鬼翼看著手中短匕上暢流圓滑的那個炎字,忍不住心中一漾,差點落下了淚來。
這是小侯爺貼身所帶之物,對他的意義又豈是一般,而今他卻想也不想的贈與自己,所含情義已盡在不言之中。
鬼翼沒有再說話,只握著短匕衝著幾人抱了抱拳,然後轉身而去。
“還有你,七日跟班的身份我可是記下了,若將來有了機會記得還給我。”面對雲嵐白炎的語氣又有了不同,他說完還想更近一步,雲嵐卻已經冷不丁的甩開他搭上肩頭的手,回身上了馬背,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等有了機會再說!喝——”
眼見他縱馬一躍入了隊中,白炎心有不甘的追了幾步,卻慢慢的模糊了雙眼,隱去了笑容。
“人生何處不相逢,有機會總還是會相見的。”無瑕的聲音在身邊響起,然後五指交錯,輕輕的握過了白炎的指間:“白炎,我們也該走了。”
“是啊,爹爹說善後事宜用不上我,無瑕,我們便就此上路,回京城了。”
“好,你去哪,我便去哪,無論是海角還是天涯,我都會跟在你身邊,永遠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