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醒了?奴婢這就打水來給姑娘梳洗,皇上讓人送來了早膳,這會子正熱著呢,蟬兒文娟,趕緊過來伺候姑娘更衣。”
“孩子呢?那孩子在哪?皇上已經殺了他了嗎?啊?”驚惶並非是因為單純的害怕,而是因一切都令人恍若夢中,既摸不著頭緒,也無法猜度將來的命運,這種虛無縹緲的感覺讓人恐懼,無所依從,而那孩子才是真真切切的存在,只有看到他,觸控到他,才會讓傅思穎覺得自己依然還活著。
“姑娘別慌,孩子奶孃帶著的,這會子好好的在前殿喝奶呢。”
“是嗎?我要去看看。”她急不可耐的下地便跑,那幾個宮女見後嚇得臉色大變,為首的一人一把撈住了她的衣角死死拽住,帶著哭腔道:“姑娘可要害死奴婢們了,皇上不定什麼時候便來看姑娘了,若是他發現咱們讓姑娘這般裝束跑出去受了寒,可是會要奴婢們的腦袋的啊。”她說得急切,傅思穎卻聽得茫然,當發覺自己原來只著褻衣光著雙腳站在地上時,她才有些吃驚的打量了身旁的一切。
好暖和,整個房間都洋溢著溫暖的氣流,鼻間充斥的是淡淡的薰香,還有,自己身上的衣衫已不再是粗劣不堪的最下品的宮女服,而是……
“我這是……在哪……”
這裡還是宮裡嗎?究竟發生了什麼?就在那一天,在自己以為必死無疑,逃無可逃之時,那個人,那個突然出聲呵止了一切,然後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將自己逼到死角的男人,他的一句話竟就讓那些凶神惡煞的侍衛們退下了,再然後……
再然後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自己都不記得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在這裡多久了?啊?告訴我?”記憶的缺失令傅思穎的心底湧起了一種莫名的惶恐,她回身抓住了拽住自己的那個宮女,急切的追問道。
“已經三日了……太醫來瞧過,說姑娘是因為受驚過度引發了昏厥之症,只需細細調理便可恢復,姑娘不必擔心。”
怎能不擔心?在發生了那麼慘烈的一場殺戮之後,自己怎能不擔心將來的道路該如何去走,更何況還有那個孩子,自己既然已經為他搏了一回,又豈能棄他不顧,可是,將軍與夫人尚且難逃一劫,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自身都難保,又能有什麼辦法去護他周全呢?
等等!
她們剛才說……
皇上?!
她們似乎說皇上會過來?
皇上?
心頭驟然一驚,傅思穎詫異的睜大雙眼,回想起了當時那甬道中的情形。那步步緊逼的男人,他的身上……
身子狠狠一晃,傅思穎站立不穩,一個趔趄撲倒在了桌旁。
死定了!自己竟然在皇上面前去奪了那孩子,沒想到自己終究還是要死在這宮裡了。孃親說得沒錯,越是靠近權利的頂端,便越是步步深淵,防不勝防!她曾告誡過自己要遠離宮廷,說姨娘便是太過執著,才會毫無快樂的度過了人生中最為美好的時光,可是,自己實在過夠了顛沛流離任人欺凌的日子,要讓人畏懼,害怕,便一定要努力攀附最高的權利巔峰,自己費盡心思想要得到最好的生活難道錯了嗎?老天爺為何總是這般不公!
為什麼!
“皇上。”
指尖微揚,劉劭康止住了喬喜的說話,然後腳步一退,沒有驚動任何人的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