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是一箇中年男子,戴一副溜兒圓的無框金架眼鏡,花格子襯衫,黑色西褲上的兩條縫線熨得挺直;頭髮梳的一絲不亂,皮鞋擦得精光鋥亮。
“四叔,幫我……幫我……”,護身符篆被毀,魂體受損,反噬肉身,護身神識也沒能倖免,躺在地上的馮慶禮,嘴角噙血,一句話都沒法完整的說完。
“慶禮,你元氣大傷,先別說話,四叔這就為你討回公道。”花格子衫男,輕輕托起地上的馮慶禮,看了一眼他的傷情。頓時,悲憤填膺。
“來人,清人關廟。”呼聲中,兩個廟裡的工作人員趕忙跑了出來,開始驅趕遊客。
“馮四叔,我是潘德生的孫女潘曉玲,你應該聽說過我。我能看看馮慶禮的情況麼?”潘曉玲報了家門,畢竟是馮慶禮把自己叫來的,平時也對自己不錯,現在不知為什麼受傷倒地,她不能不上前關心一下,雖然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潘小姐,這是我馮家家事,你跟他們先出去,等事了了,我再和你細說。”“馮四叔”自然是知道潘曉玲的,他這次來宗廟,本來也是接到自己侄子的通知,過來對這個馮家未來的大房“長媳婦”,幫忙過過眼的。
“這……,好吧。”潘曉玲也很無奈,對方都這樣說了,她也沒理由留下來。不由得擔心得看了一眼凌朗。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的吧?從小在長輩們的細心呵護下,溫室裡長大的潘大小姐,那裡知道人心複雜,世間的齷齪黑暗?
等到廟門關閉,整個冼太廟的四進殿宇裡就剩下三個人。一個站著,一個半蹲著,一個躺著。
“那裡的高人?竟然在我馮氏宗廟,出手傷人?莫非是欺我馮氏沒人了嗎?”一上來就是這麼一頂大帽子扣了過來,真的是讓人百口莫辯。
剛才魂體相爭,凌朗的靈眼已開,這時候,凌朗才感覺到廟裡香火嫋嫋,有一種青色的文才氣,遍佈整座大殿,靈氣氤氳。再看眼前的“馮四叔”,渾身縈繞了一層青色的光暈,離體三尺有餘,還夾雜著關公聖魂說過的淡白色的氣運。就這樣隨便一掂量,都絲毫不差於當日徐夫子外逸魂體時,給自己造成的威逼氣勢。
“我只是外地來的一個學生,今天慕名而來參觀冼太廟,瞻仰前人功績,這位大叔一進來,卻給扣了這麼頂帽子給我,又讓我從那裡說起?”本來只是想一個人靜靜地參觀完冼太廟,就回去學校,做自己乖乖學生的凌朗,從來就不想生事惹事。但此刻,心裡無奈的感嘆,怎麼自己去到那裡,都能無風起浪,麻煩纏身?偏偏碰到這麼奇葩的人和事,除了自認倒黴,還能說什麼呢?
“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又從那裡來,來這裡所為何事,竟然你傷了我馮家人,我馮自堅也唯有把你拿下,然後交給上面處理,你最好別企圖反抗,不然……”威脅之意毫不掩飾,根本不給人反駁的可能,直接就定了性質。
眼看說不清,凌朗又不想生事,只好向大門跑去。
凌朗的身體素質好,反應敏捷,動作也靈巧,但是又怎麼是一個已經魂體三境的人的對手?只是凌朗的靈敏迅捷,的確也出乎馮自堅的意料之外。
“咦……”,輕咦了一聲,卻也並沒有想太多,三步趕作兩步,一下就來到了凌朗的身後,左手搭上凌朗的右肩膀,右手去抓凌朗的手腕,就想用擒拿術把凌朗留下,順便把他的肩膀給卸了,更是最好。
被身有魂體的人背手擒腕,魂體本能的又自行跳了出來。這下馮自堅心裡終於大驚,魂體侵體,非同等閒,馮自堅也不容多想,也馬上操控魂體,起而相迎。
“何方妖孽,敢來此作亂?”“人”未至,聲先起。
只見魂體空間裡,桃花灼灼,櫻華紛紛中,一個頭戴烏紗帽的文官具象而出。劍眉星目,八字鬍,文士須,身穿四品深緋色官服,官服上有云雁飛行圖,寬袖邊更有云翔符幅紋,佩十一銙金帶,好一副俊才賢德,風流倜儻的氣派。
只是此“人”手中並沒有手執象笏,反而腰間懸掛著一面“俚人皮鼓”,鼓面大如碗口,刻有奇異的先人暗紋,紅綢相系。
“寶祖公,助我。”馮自堅竟然修的不是自身魂,而是契約魂。
“咚……”,文官冷顏不語。腰間俚人鼓無槌而響,鼓聲中,桃花飄飄,草木香濃,氤氳蒸騰。
“桃花瘴?關某人不過睡了一覺,倒是什麼跳樑小醜都竄了出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