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體未顯,魂域先出現了一道接連天地的五彩光柱,光芒看似柔和,卻不能直視,有大道之音氤氳其中,隱隱而來。
“好書者眾矣,而吾獨傳者,壹也。”此話一出,天地同唱。何為“壹”?“正道”也!
光柱散去,出現一老者,雙目四瞳,面相古樸雄奇,卻又清癯雅緻,兩種絕然不同的氣質,融洽地體現在一個人的身上,給人的印象,沒有一點突兀的感覺,好像本該如此。
老者身穿麻衣古袍,手拿刻刀和一卷木冊。木冊徐徐展開,刻刀上如掛萬鈞,緩緩刻下一“化”字,非篆非楷,倒像個“乂”形字,又像匕。但是偏偏所有人的腦海裡,都無來由地看得懂這是個“化”字。
此“化”字一出,頓時,天雨漫漫如下慄,造化不能藏其密;無處鬼魂不啼哭,靈怪不能遁其形。從此人類有了教化之能,民智大開,則造化靈秘之氣洩盡而無遺,而“能”愈多。
那古字寫完,飛於天上,置於山頂,金光如洩,落在三座魂山上。魂山亦為幻化,造化,竟然在金光中,慢慢消彌。那魂山中的飛禽走獸,魚蝦蟬蟲,甚至連那條“小”黃龍,都齊聲哀嚎。一時間,狼奔豕突,如天火滅世,山間末日。
蓮蕊中那小人兒,面色大變,座下蓮瓣竟然也在慢慢消散,連枯萎敗落的過程都沒有,而是直接的消散。
倉頡造字,教化之功,幾千年來,誰人沒受其恩德?如果是本體親來,即使關公聖魂和白起軍魂齊出,也得恭敬稱呼其一聲“先生”。
契魂使?凌朗心中突然冒出了這麼三個字。但此刻,一下也想不了太多。
“山”,秦嶺山脈虛影,幻化而出。山高遠大,不知綿延幾百裡。又有一江一河,不知從何起,浩蕩連綿,不知在何止。
四山齊聚,一股充塞天地的浩然盛氣,沖天而起,竟然隱隱能抵禦那無匹金光。字未造時山已在,不廢江河萬古流。
但畢竟凌朗同時面對的是四個人,顧此失彼。看到魂山被壓制,那灰黑皮毛的碩鼠,又開始感覺能挖動魂山了,那青皮鐵犀又開始去拱山底,那黃巾力士也已經慢慢能站直身軀。眼看就要堅持不了多久。而且那倉頡聖人,雖因為墨與在本身的境界和魂能所限,只是一縷分魂,但是一字之威,已至如斯,那麼再刻寫第二個,刻寫第三個、第四個……?要知道,倉頡聖人初作書,都有二十八字。總不能又得兩位大神出面解決吧?想到此,凌朗突然靈機一動,想起了一個典故,於是開口問道。
“先生高義,澤披萬世。重出千里遠,何為量之“重”?出有雙山重,何以出門遠?”這是誅心之言,因為當初倉頡造字不慎,“牛”“魚”不分,“重”“出”顛倒,被智者詰問,成為其心病,念念難忘。
那古樸老者,雙瞳四目輕閉,輕嘆一聲“罷”。金光消散,身形隱去。
頓時又是“轟隆隆”的巨響,四山重疊,三山於下,山脈居上。那裡還是李青山四人能夠抵抗?
那青皮鐵犀,卻是見機最快,狂奔而出,但亦然失去半邊後腿和那條鋼鐵尾巴。殘缺的龐大身軀,眼神驚駭,氣息微弱。
而黃金力士雙膝之下,全部折斷,抱緊魂山的雙臂,也截然而沒。剩下棍子一般的身軀,飛身而退。
再看那洞中大老鼠,真的就像被人請君入甕一樣,那裡還有掙扎之力。湖水更盛,狂湧而至,瞬間把它壓成了肉餅,貼在山壁上,一如酪了張薄餅。
“大家停手。魂收。”卻是眼前出現一個白衣老者,身穿龍魂制服,手臂一揮,青光閃過,眾人魂體紛紛迴歸肉身,連凌朗的那四山兩江河,也全部消散不見。
唯獨還剩下那一座蓮臺,青光蔓延處,蓮臺九品、八品、七品……一品品的堙滅,直到了第三品的時候,又一道四色之光從蓮臺上閃爍而下,黃白青紅,前三色最盛,紅色稍淡。蓮臺又四品、五品、六品……九品,恢復成原樣。
蓮臺高潔,蓮瓣疊疊,緩緩旋轉。無汙無垢,青光竟不能讓其散去。
“咦。”老者輕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