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公卻是高傲性子,看到對方自認小輩,還真一時有點不忍下手。細想來,對方好像也並沒有大錯,雖說那魑婪曾經有害凌朗的心思,也沒有得逞,還被自己三弟毀了半截妖身,也勉強算抵過。如果不是武安君的要求,還真不一定會來此趕盡殺絕。
在關公有所猶豫之際,旁邊的張飛可就沒這麼好氣了,大聲說道:“二哥,跟她們囉嗦則甚?那什麼話說的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張飛卻是和白起很是對付,他對白起這個千古殺神,極為由衷敬佩,得知道武安君極恨那魑婪的惡行,雖說心中也有絲不捨,但是他真正動起手來,比誰都狠。
張飛話一說完,丈八蛇矛一輪,就要衝了上去,他可早已手癢得緊。
關公也沒去阻止他,對面眾人,三弟自己就足以對付,他幫忙防備對方逃走即可。
妖異女子臉色一變再變,看到事情已經沒有翰旋餘地,一振手中那青銅罩,發出不算清脆的叮籠之聲。魂能以那法器罩為中心,發出陣陣音波漣漪,竟然讓凌朗有心神魂念失守的感覺,勾魂奪魄?凌朗趕忙魂化法蓮,又端坐蓮臺之中,觀想那太乙救苦天尊法相,才覺得了好些。
一旁的關公,剛想在他周圍佈下魂能禁域,看他臉色無邪無垢,也就不再去管他。
青銅罩的聲音慢慢加急,如浪濤湧來,聲聲不絕,但是對於關公和張飛,兩座巍巍大山一樣的存在,自然是如輕風拂面。張飛甚至停止舞動了蛇矛,饒有興趣的看著對方,打算看他們還有什麼後招施為。
一陣黑煙滾滾,凌朗只覺心神又是連續的震盪,那青銅罩中竟然飛出許多的白骨骷髏和陰魂來,稍稍片刻,就佔滿了整座無樑殿,怕是得有好幾千。骷髏張牙舞爪,拖沓而來。陰魂目中遲滯,似已經沒有自己的魂識,也一擁而上。
而白骨骷髏也就罷了,凌朗在長平古戰場見過無數。但是待得他看清那些陰魂形象,突然心頭無名火大起,卻是那些陰魂中,竟然有不少穿著近代國民軍服的戰士。凌朗此行,一來是惱怒魑婪的狠毒,二來是因為白起所託,不留後患。但是對另外的那些妖人,那怕其之前有所作惡,畢竟並非親眼所見,最後如果首惡得誅,是留是放,也就準備看關公的意思了。
但是此時,他看到那些為了祖國河山,浴血奮戰的英烈們,生前甚至連一具完整的屍身都沒有得到,死後也要被人當成傀儡拘役,落得如此下場,叫他如何不怒?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七十七年前,正是在這座紫金山上,有那樣的一群軍人,為了守護金陵百姓,死戰而不退,那怕戰鬥到最後一人,直到日寇放大火燒山,才含恨罹赴國難。一國軍人,在他看來,才是這個國家的真正脊樑,自己如今能幻想著將來美好的日子,自己的那個小家,能夠不至於生活在風雨縹緲,水深火熱的時代中,都是那些在默默無聞付出的鐵血軍人的功勞。
凌朗喝聲問道:“君候,那些陰魂,可還有恢復靈智的可能?”
關公知道他的心中所恨,心中所思,但還是搖了搖頭說:“無。”
凌朗又以魂唸對著蓮臺內的白起軍魂問道:“武安君?”
白起沉吟稍刻,同樣回答道:“亦無。”
此時的凌朗,突然懂得當初在七星堆裡,關公為什麼知道陸遜他們的遭遇之後,群英齊聲請赴死時,會如此的雷霆震怒,甚至出現了黑白陰陽臉的半魔化現象。此時他有點感同身受了,雖然他沒有和當年的英烈們一起戰鬥過,但他們的風骨,卻是凌朗之所以覺得這個國家,值得佩稱為天朝上國的最大信仰。
“桓侯,殺光他們。山、龍、靈,你們,通通給我出來。”蓮臺中的十四五歲模樣的凌朗,猛地站了起來,大聲怒喝著,身上五色元氣席捲亂竄,狀若瘋狂。
四山,四龍,兩江河,甚至那個阿婆髻山靈都幻化在了他的周圍。
赤子之心在,別問怒火無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