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相對,凝聚了兩人所有精氣神的刀尖,竟然碰到了一塊。刀身被雙方的巨力壓得一彎,然後相互彈開,馬蹄聲急,兩人擦身而過,怒目相視。
戰馬交錯,在馬臀想碰的時候,赤兔馬看過去,還比大宛馬高了近一尺。那關公聖魂小腿用力,夾住馬腹,赤兔馬也是心領神會,後蹄一頓,前蹄立起,鬃毛飄揚。關公聖魂踏住馬鐙,趁勢把青龍刀向下一撇,然後雙手大刀掄圓,扭身大喝一聲:“拖刀式”。
這一招拖刀式,從後面又用了劈山式兜頭向顏良戰魂砍了下去,不但借用了馬力腰力,而且突然性更強,速度更快。那顏良戰魂回頭一望,嚇得心膽俱裂,匆忙間,只來得及大刀一橫,勉強使了一招霸王扛鼎的招式,向上一架。
“……”,又是一聲更大的巨響,龍鱗刀,竟然從中斷開,而那青龍刀,去勢未盡,刀光一閃,直接就把那大宛馬的後半個身子,劈成兩瓣。
“聿聿……”,大宛馬繼續前衝,良駒通靈,忍著劇痛,把顏良戰魂帶離了關公聖魂的刀勢籠罩之外,這才終於扛不住,兩腿往外一撇,轟然摔倒,鮮血飛濺,皮肉翻卷,肝腸拖了一地。
顏良戰魂坐立不穩,同樣跟著摔到了地上,連頭上的頂盔都掉了,長髮披散,卻也顧不得了許多,爬起身來,跪走幾步,過去抱住大宛馬的馬首,貼著它的脖子,看到愛騎氣息奄奄,頓時淚流滿面。
那大宛馬原本已經閉上了雙眼,似乎是嗅到到了主人的氣味,努力想睜開眼睛,用頭廝磨了一下顏良戰魂的臉,然後仰頭髮出“聿聿……”長長的一聲悲鳴,馬首一歪,再無聲息。
既然是雙方說好了以武技相爭,那怕是具象出來的魂物,受到的創傷,就會跟現實一樣,是不可逆向恢復的,死了就是死了,這是冥冥中大道的約定俗成。
沒上過戰場,沒人能體會到一名戰將,對於陪伴自己出生入死的戰馬的感情,那是對沙場生涯的一種情感寄託。而且,顏良戰魂,知道自己再一次敗了,他默默地放開雙手,站了起來,卻像是突然老了幾十歲,那原本如山嶽般的脊樑,都彎了。
顏良戰魂拳頭緊拽,只覺一陣心灰意冷,突然抽出腰間長劍,橫於頸中,就欲自行了斷。
“二弟,你。”那出現之後一言不發的文丑將魂連忙出言制止。
“顏良,你要幹什麼?”那個勁裝男子厲喝。然後又掏出一片鐵劵,用力地砸在身邊那塊石碑上。也沒見有何聲響,那顏良戰魂,竟然“咻”地化回輕煙,被吸回到了石碑裡。
剛才關公聖魂,離顏良戰魂算是最近的“人”,如果他出手相救,應該還有可能阻止得了顏良戰魂自刎。但是他並沒有出手,一來顏良也算死得其所;二來關公聖魂從來就不會對敵人去輕談仁義。
只是他看到那勁裝男子那手中鐵劵,竟然能把顏良的戰魂拘役了去,他眉頭蹙起,臉上掛霜,冷聲說道:“你們袁家人,就是這樣對待昔日家臣的?”生前任意來去呼喝,死後也如豬狗囚禁指使,這卻是惹惱了關公聖魂。他跟顏良算不上英雄相惜,但是也見不得他的亡魂被人如此糟踐。
關公聖魂說完,提刀下馬,然後緩緩走向勁裝男子。人未至,那掩飾不住的怒氣夾雜著莫大的魂能,壓得勁裝男子感覺自己的魂念都要停止運轉,但他依然咬緊牙關,不肯後退一步。作為袁紹的後代子孫,作為曾經的中原霸主級世家的天驕,他有他的驕傲和尊嚴。
“關雲長,你還想怎樣?”文丑戰魂挺身而出,攔住了關公聖魂的去路。剛才那華髮老僕,暗中傳言,讓他趁關公聖魂和顏良戰魂交戰的時候,把一旁的凌朗拿下。但是他文丑一代名將,雖然死得窩囊,但是依然不屑去幹此下作。這個時候,看到關公聖魂有殺“人”之心,作為曾經的袁家家將,還有契魂使的契約牽涉在身,於情於理,他都必須站出來。
“文先行,你最好離開,否則,休怪關某無情,當年殺得你一次,今天同樣也能讓你魂消道滅。”今日關公魂歸故里,感觸良多,時隔千年,再見“故人”,卻差點逼死顏良戰魂。此時再面對文丑將魂,難免心生惻隱,於是出言“相勸”。
文丑將魂沒有說話,他有自知之明,自知不是關公聖魂的對手,但並沒有挪開那怕半步。
關公聖魂大刀一振,丹鳳眼輕眯,冷然大喝:“當真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