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袁家的?凌朗一下只想到了袁項城、袁崇煥,遠一點的倒想到了那個叫袁天罡的道士。但他想不出自己和這幾位“大家”有什麼聯絡。
對方嘿嘿冷笑,反過來沒有回答凌朗的話了。
“你們是來找關某的吧?”關公聖魂突然顯現,立於身旁,綠袍金鎧,氣勢凜然,威儀無雙。
被關公聖魂的目光一掃,那勁裝男子和負碑老僕竟不自覺地齊齊退了一步。心中察覺,連忙止住腳步,臉色微變。
“你,不姓袁,姓文吧?”關公聖魂沒有再看那勁裝男子,而把目光停在了那個負碑老僕的身上。
那負碑老僕看到關公聖魂看來,回望了一下,眼神如毒蛇,說不出的陰狠毒辣,竟不懾關公聖魂那無形的威壓。稍頃,他又低下頭,卻稍稍直了直腰身,身子一斜,把那後背上的厚重石碑卸了下來。
那石碑高有四尺,厚達三寸,表面坑窪不平,成色老舊,上面刻著小篆大字:“漢將軍顏良之墓”。石碑被放下之後,本來只露出青白色石質的七個字,突然汩汩地流出鮮紅的血水來,如泉眼湧湧,不多久,就浸透了整塊碑身。
“唉,顏公驥,大可以出來相見,無須故弄玄虛。”關公聖魂微微輕嘆,心裡似是百般滋味難言。
“關雲長,我恨呀……”一股輕煙,從石碑冒出,爾後煙消形顯,一武將,繡袍金甲,環眼虯髯,身高八尺有餘,倒持纏金龍鱗刀,戟指怒目。
“你有何恨?”關公聖魂又見“故人”,言語並沒有以往的冷冽,緩緩問道。
何恨?當年顏良廟十五里之內不準設定祭祀關帝廟,不然就會發生瘟疫荼毒和兇靈擾人。如今關帝廟遍佈天下,顏良卻連墓冢都被夷為田地。
古之大能顏之推所撰《顏氏家訓》中的《誡兵篇》,訓示子孫不要從事武職,提及祖上:“齊國有顏涿聚,趙國有顏最,東漢末年有顏良,東晉有顏延,皆擔任過將軍的職務,終遭悲慘境遇。”但這又有何恨?
一時之間,那顏良戰魂竟然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旁邊那個原來負碑的華髮老僕,抬起頭有和關公聖魂對視,冷冷的回答道:“當年你義兄劉玄德先先以言語欺詐,後你自持馬快,倒提青龍刀,顏公不慎,未作提防,欲問你的來意,卻被你偷襲得手,此殺身之恨。你不過一個販夫走卒之徒,死後偏得了千載萬世香火,而顏公、文公皆名門之後,勇冠三軍,漢之名將,卻成了世間黃口小兒的手中玩具,被任意搓揉戲弄,墓冢不存,祠廟已毀,淪為耕田菜地,你說,有何恨?”
殺身毀名奪根基,說來不共戴天,如非執念,不過成王敗寇而已。但關公聖魂也沒去分辨,盯著那老僕道:“以身喂魂,你貌似花甲,但應該不過四十年紀吧?那麼文先行,你也出來吧。心有不平事,今天正當一併了斷。”
那華髮老僕也不再多言,突然跪了下去,額頭觸地,三叩之後,渾身黑煙繚繞。九拜完畢,突然仰頭慘吼,面目身體裡像有無數的小老鼠到處逃竄,肌肉一鼓一陷,說不出的猙獰恐怖,他口中狂呼:“文氏後人文不俊,恭請老祖文公。”說完,雙瞳裡再不見眼黑,只剩眼白,赤血流出。
魂能激盪,陰風一陣,又有一高大的身形顯現。身長八尺,虯髯吊眼,面如獬豸,手提紫木梨花鐵槍,身穿獸頭吞環戰甲,好一員猛將。
關公聖魂見正是文丑,只是打量了一眼,又望向那個跛足老僕,看到他的左手都已經肌肉萎縮成了一隻鳥爪,卻沒有再像之前的平緩,冷聲說道:“以魂立契,爾等也算處心積慮。只是沙場征戰,生死有命,也算千古留名,雖不得世人祭祀,但你又有何恨?”
文丑將魂魂不能搭話,默然站立。當年兩將相爭,文丑自身未戰先怯,不過三合,就被關公剁了首級,何來談恨?
一旁的顏良將魂見狀,走前兩步,大聲喝道:“關雲長,我也不與你逞這口舌之辨,更不管這些後人所作勾當,我顏公驥,憑仗一口不服之氣,苟存到今世,卻是要與你再戰一場。”
關公聖魂扭頭而望,冷聲道:“關某當年視你如插標賣首之輩,如今更是視之為螻蟻,你今日如此境況,拿什麼和關某再戰?”這是一句誅心的大實話,說得顏良戰魂臉色一紅,又惱又怒又說不出話。
的確,兩人千年之前或許還可以鬥上一鬥。如今關公聖魂得享千年人間氣運,侯而王,王而帝,帝而聖,聖而天,五境巔峰望六境,顏良卻連唯一的墓碑都差點被世人所毀,不過五境中階,差距之大如天塹鴻溝,拿什麼來戰?
顏良戰魂定了定心神,依然倔強的說道:“可敢與顏某以技藝相搏?”
關公聖魂看著他,若有所思,然後不急不緩地回道:“喔,有何不敢?”
顏良戰魂看關公聖魂承應,不再多言,回頭看了一眼那勁裝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