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起,戰戈止。包括白起軍魂和趙括武魂的戰鬥也慢慢停了下來。
兩人之爭,開始時,白起軍魂因為魂體沒有復原,雖然境界高於趙括武魂不少,但也沒法迅速地拿下對方。鬥到後來,兩人更是收起了魂能攻擊,直接用上生前武技相搏。一個人要心無遺憾,一人尚挾恨而擊,一時竟打得不分軒輊。
時間一久,終究白起軍魂勝了一籌,“咣”兩劍一觸即分,雙方各自彈開,白起軍魂不過氣喘吁吁,但趙括已經是冠簪掉落,披頭散髮,口角含血,雖然受傷並不重,但是總難免有點氣急敗壞。
趙括武魂拄劍而立,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然後望望自己周圍,看到竟再無一個趙卒,臉上慘然一笑,直盯著白起軍魂說:“白起,我趙某技不如你,謀不足定邦,今所帶將士,不談陣法計略,正面相爭,亦不及你們秦軍,天亡我趙國,我無話可說。但是,你我勝負未分,那就再來……”。說完一聲大吼,雙手持劍,又向白起軍魂,揮砍而至。
白起軍魂也揮劍直刺而上,劍指趙括心臟。戰場相爭,那裡來許多的花俏,都是殺人技。
白起軍魂這一劍,直愣愣的,速度不算太快,要躲開或者架開,其實也不算難。卻不料趙括武魂竟然不躲不擋,門戶大開,直接就撞了上來。“嘶……”,四境肉身如玉,已經非常接近普通人體了,利刃入肉,透骨,碎髒,再穿身而過,鮮血四濺,那種聲音,讓人眉頭緊皺,牙床發酸。
“你……”白起軍也想不到趙括武魂突然會撞劍送死,措手不及,心中驚愕,就欲放開手中的利劍。
但是他身體剛動,那趙括武魂突然伸手抓住白起軍魂的手腕,不讓他掙脫,嘴角烏血流淌,費力地,掙扎著說:“鬥不過你了,多想死都讓你欠著。”說完,臉上又是慘然一笑,然後雙手用力,拽著白起軍魂的手腕,連同寶劍向自己胸前一拉,身體還想前一挺,“嘶……”,又是一聲,整柄長劍穿透了趙括的魂體,直沒劍柄。
趙括武魂雙目圓睜,死死地看著白起軍魂,臉上的笑,因為疼痛扭曲,顯得特別的詭異。然後“噗”的一下,趙括還吐了白起軍魂一臉的血,自然不是白起軍魂躲不過,只是這個時候,他不想躲或者不該躲。不原諒,不饒恕,死都吐敵人一口吐沫,一臉血。這是個可敬的對手。
“秦國不欠趙國的,我白起欠你趙括的。”說完,白起軍魂奮力一抽,把長劍從趙括的身體中,雙手中,抽扯了出去。
沒了支撐,那隻憑一個執念支援而不散的趙括魂體,雙膝一跪,卻跪而不倒,再頭部一歪,就從腳掌處,開始慢慢消散。
白起軍魂看著這一幕,聽著那秦風戰歌,臉色竟然分不清是憂是喜,或者還是無憂無喜。
又有一個宮裝彩服的婦人,突然衝了出來,抱住趙括那如被打破了的鏡子般,一塊塊碎開,然後又一塊塊湮滅的魂體。婦人沒有出聲,沒有叫喊,甚至沒有抽泣,就是那樣徒勞的去要抱住,臉想要貼住,然後,直到懷中“人”,化為看不見摸不著的透明元氣。望著自己空空的雙手,那婦人突然一笑,一把匕首突然出現在她的手上。
匕首不是用來拼命的,從來都不是,尤其當它出現在一個女人手上的時候,因為它,通常只有一個用途,自殺。
“嚯……”,匕首沒入胸膛,婦人的笑意尚存,但不是幸福,或許是解脫。兩千年了,今天是她和她丈夫的解脫。從此傳說,是好是壞,不再和他/她們相關。
白起軍魂可以出手阻止,但他沒有,他甚至可以為宮裝婦人求得一方正神之位,保她百世千轉,享受一方香火氣運,但是他沒有。自己喜歡的,不一定是別人想要的,竟然有這一份虧欠,就讓它虧欠到底,不作那虛偽的舉止,不作那蒼白的補償。
白起軍魂轉過身,看著那不足萬數的老秦兵魂,就是那樣的看著,不發一言。
而那些老秦兵魂止住了歌聲,站直了腰身,列好了隊伍,同樣看著自己心目中的戰神,目光熾熱。老秦人有愛有恨會疼會怕,但終究能讓他們死心塌地,誓死跟隨的,還是隻有眼前這個男人啊。
白起軍魂舉劍,指天而呼:“萬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