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魂體輕蕩,然後就像是穿過一陣元氣漣漪,還沒來得及細看,眨眼間就來到一個山頂上。
腳下所處,竟然是此山頂的一道懸崖邊。
崖下白雲飄蕩,霧靄蒸騰。陽光照下來的時候,在那雲霧中,形成一道道彩虹,光華匹練,美不勝收,讓人歎為觀止。再看周圍,樹木蔥蔥,深谷秀麗,不時有白色的大鳥飛掠而過,引頸長鳴,聲音清雅。還有那小鹿,低頭嚼草,看到有人望了過來,蹄下輕疾,沒入林間。
背對懸崖,眼前有一段的山坡,沿著看下去,則是一山中平地,建有一座廟宇,廟宇不大,但精美雅古。杏黃色的院牆,青灰色的殿脊,廟廓綠樹環抱,花草簇擁。廟門前還有個池塘,池塘裡種有數枝蓮花,綠葉如蓋,粉蓮盛開。
池塘邊竟然爬著個銅盆大小的老龜,張腿欲挪,又伸頭探視。忽然聽到輕響,卻是一隻有人高的七彩孔雀,從廟簷下衝了出來,老龜見狀,趕緊把頭腳縮回了殼裡。那孔雀走上前去,啄了一下老龜的背殼,然後喙腳並用,竟然是要把那老龜推回到塘中去。
凌朗突然想起一句話來:“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廟裡有隻孔雀,它要跟烏龜講道理。”
對於這麼一座動靜兩相宜的山,凌朗心裡極為的喜歡,正想問一下,這是什麼地方?然後就聽到了關公聖魂冷冷的聲音。
“這就是你的道場?”
“是了。”泥金臉的伽藍菩薩說。
“祠廟不及裡,池蓮不過十,丹鶴不為群,孔雀不成雙,所以連那隻靈龜都待不住,想著逃跑,另尋安身之所。”關公聖魂就差“可憐”兩字沒說出口了。
“需要麼?”看著另外一個“自己”,那伽藍菩薩微微一笑,開始打起了機鋒。
關公聖魂也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纏,也無心去看那座被他看作是靈山施捨的講道場,轉過身,繼續看著懸崖下的雲霧,又問道“然後呢?”
看似沒頭沒腦的一問,但是兩“人”本為一體,平日雖各自也有防備,一些涉及深層次的秘密,都會用神通遮隱了起來,但一般的東西,此時又站在一起,還是能心靈相通的。
伽藍菩薩說:“另外那個自己,也就是你我之天尊果位,已經在上面,為了此事在作周旋。只是尚不知道結果如何。”
關公聖魂又問:“那位怎麼說?”
伽藍菩薩搖搖頭,嘆了口氣說:“牽一髮而動全身,處於他那種地位,你我都心裡有數。上次去阻那佛陀,我料想不到他能親自趕到,所以,你何苦執著此等小事?”
關公聖魂依然神情不變,想了一會才說:“那我等就在此處等結果。這具魂身雖尚未全部恢復,但那怕再爭不過,該做的還得去做過。”
那伽藍菩薩的臉上甚至有了一絲苦笑,正想再說什麼,關公聖魂擺了擺手制止了他,說:“雖然你也許會覺得,是因為有了你們三個,關某才如此的有恃無恐,但你該知無論生前抑或死後,關某就這性子了。”
伽藍菩薩聽聞此話,竟打了個稽首,正色說道:“何必分清你我?我等亦自稱‘關某’。”
關公聖魂聽了,卻不再接話,反而來到崖邊,盤腿坐了下去。凌朗心中不由有點詫異,好像關公聖魂歷來都是站的多,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坐著的。
“你過來,坐於我身旁。”關公聖魂拍了一下自己左手邊的位置,招呼凌朗過去。
待得凌朗坐定,那伽藍菩薩也走到他的身邊盤坐了起來。
山巔有風,風中有人,兩位“關公”,一綠一玄青,中間有少年,壓力山好大。
“君候,我們是在這裡坐著等訊息麼?”凌朗雖然知道這句話很白痴,但是還是說出了口,不這樣,他覺得都有點坐不安實。
不出意外,關公聖魂沒有回答他,凌朗也不以為意,繼續說道:“我怕遲了,我家人會到房間裡去找我。”
“有武安君在,那邊不用擔心。”關公聖魂倒知道他最在乎的是什麼,又擔心什麼,所以才出言安撫,然後反過來問:“瞭解過黃泉路,去了酆都城,見了兩判官。說不定還要打上天去,你,怕麼?”
凌朗的確沒想到過事情會發展到這等地步,匹夫一怒,血濺三步,原來濺的不單單是別人的,更可能是自己的。
但能說怕麼?他搖了搖頭,剛想搭話,旁邊的伽藍菩薩突然插話道:“有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