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慘烈的災難在他人耳中都是故事,只有親身經歷者,才會知道那是人間地獄。
年輕乘務員給我們講這個事情的時候,有些輕描淡寫,說那就是在上世紀技術不夠成熟發達,管理手段不夠科學嚴謹的情況下,發生的一起撞車事故。
那一次撞車發生在嚴冬時節的深夜,其中一列火車的兩名司機因為太困睡著了,並沒有在規定時間停車排程,在鐵軌上繼續高速前行。
火車在鐵軌上行進需要有嚴格的時間排程,需要精準到分秒,因為幾乎每時每刻,鐵軌上都會有火車在行進,一旦時間沒錯開,後果就不堪設想。
這就好比手錶裡的精密齒輪。各司其職,一旦某個環節出了問題,肯定就要出問題,輕則手錶停走,重則零件崩壞。
接下來的一切也不用贅述。慘烈的撞車事故發生,對面那列客車被攔腰撞上,車體扭成麻花,很多乘客是在睡夢中直接死去的,而更多的人在巨力撞擊後。是在失血過多和冬日深夜的寒冷中死去的。
年輕乘務員說,這是他聽過的最慘烈的撞車事故,死傷人數也是最多的。
不過他說,他也不確定幽靈車廂會不會跟這場撞車事故有關,只是,聽我說在車廂裡曾經遭遇過猛烈撞擊,他覺得很有可能就是那一次。
聽乘務員說完,我和廖慶江相視無言,我原本還覺得那幽靈車廂十分可怖,可是聽完這事故,心裡只有無盡的同情。
年輕的乘務員知道這個事故,是因為接受了內部的安全教育培訓,但是對他來說,那些死去的生命很可能只是一個數字,可能對所有非當事人來講,都是同樣的感覺。
可是我親身經歷了幽靈列車的變故,看到了那些死去的男女老少,看到了地上流淌的鮮血,看到了那個中年漢子在臨死前拼命想要把自己的孩子救出,想要把孩子遞到我的手裡。
經歷了這些之後,我怎麼可能只當那些人命是記錄下的一串數字?而廖慶江雖然年輕,給人占卜這些年卻也見多了人間的悲歡離合,大概也能理解一些,所以小值班室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沉默了很久之後,我轉過頭看向廖慶江:“有辦法超度他們嗎?”
“這你可就找錯人了,我又不是和尚道士,我只會占卜術,至於高壓放電,那不是超度,是消滅,你也不想讓他們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吧?這種事情還是要找專業人士。”廖慶江趕緊搖頭拒絕。
“那就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我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沒來由的想到了那個面具少女,滅度老和尚曾經說她是鬼修,那她肯定是可以操控鬼魂的,由她出手,是不是能將這些怨魂的執念化解,讓他們重入輪迴投胎?
不過也只能想想而已,先不說現在能不能找到面具少女,就算能找到她,誰又能確定幽靈列車什麼時候會出現?既然是幽靈列車。肯定也會到處跑,只能以後找機會了。
在乘務員的小值班室裡又休息了一會兒,就到了下一站,乘客們下車了不少,終於沒有什麼人關注我們了,我就和廖慶江回到了自己的臥鋪位置上,躺下睡覺。
睡覺之前,我還有些擔心,自己進入夢境會不會再次被女屍糾纏,或者會在睡夢中被帶入幽靈車廂中,不過在聽了廖慶江的安慰之後,也就安心的睡下了。
廖慶江安慰的話十分簡單粗暴:“那女屍從頭到尾都不是想要殺了你,她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你手臂上那個印記,你放心的睡覺就行。至於幽靈車廂,它本身是一種空間規則,睡覺是進不去的。”
果然,我這一覺睡得無比香甜,沒有夢到任何詭異的事情,等到一覺醒來,列車已經快到終點站了。
在平原上吸多了霧霾。來到高原上的春城,一下火車我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覺得整個肺都像洗了個桑拿一般舒坦。
接著,我將目光轉向廖慶江:“接下來我們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