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浮生苦笑,“謝謝你的好意,但依我對她的瞭解,她一定不想再和我扯上任何關係了。”
米岐安慰道,“不一定。”說著她拿出手機,當著米浮生的面,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她開啟了擴音。
“岐岐,有事嗎?”
女人的聲音陌生又熟悉,米浮生身體忽然像過了電一樣發麻。
“媽,我來找爸爸了。”米岐說道。
“是嗎。”李素玲的語氣很平淡,“你之前和我說過了。”
米岐看了一眼米浮生,對方的眼神裡流露出濃濃的眷念。於是她鼓起勇氣,對電話那頭的媽媽說道。“媽,爸爸現在就在我身邊,你想和他說說話嗎?”
此話一出,不止是米浮生,在場所有的人都緊張了起來,替米浮生懸著一顆心。
這種緊張的氣氛似乎透過無線電波傳到了電話那頭,李素玲久久不說話,久到大家以為她已經把電話給掛了。
這時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了一聲嗤笑。
“我的天吶,你可饒了我吧。”李素玲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忍俊不禁的笑個不停。“和他說話?和他說什麼話?罵他還是咒他?”
米岐面色有些尷尬,她看向米浮生,發現對方神色頹唐,似乎下一秒就會崩潰。她連忙想結束這次通話,以免對他造成更大的傷害。
就在她打算結束通話電話的時候,李素玲忽然叫了米浮生的名字。
“浮生。”她的聲音那麼冷淡,卻又讓人感覺洶湧澎拜,“我知道你在聽。”
米浮生不敢說話,也沒臉說話。從他拋棄她開始,他在她面前就已經是個罪人了。
“浮生,我現在結婚了,也生了個孩子。我和他感情很好,他很愛我,我也很愛他。”李素玲陳述著自己的生活,不是在炫耀,也沒有什麼其他的目的,單純的陳述事實而已。
“你呢,你也別在老揪著過去那些事念念不忘了。既然已經瀟灑的一走了之了,那麼就瀟灑的活下去吧。說起來我也是自食其果,明知道你天性愛自由,非要結婚生孩子,以為這樣就能留下你。現在我挺開心的,你也開心一點吧。別整天苦大仇深耷拉著一張臉,覺得自己是罪人......”
說到這裡的時候,忽然聽見遠遠的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素玲,我回來了。”
李素玲連忙說,“不說了,我老公回來了,我得給他做飯。”
米岐還沒來得及說再見,她媽媽就風風火火的把電話給掛了。
山間傳來一陣淒厲的鳥鳴,幾乎要把人的心給震碎了。
在回上海的車上,米岐一直都在想這件事情。
人生真是一出荒唐的戲,每一個轉折點都是矛盾的。
他年輕時嚮往自由做出了拋妻棄子的行動,老來意圖贖罪卻發現無人領情;她怨恨離家出走的丈夫,但等那個人回來時她卻早已另有所愛;他們痴痴的想要一個父親,卻發現父親之餘他們不過是虛有其名的一個稱呼。
她心事重重的下了火車,滿腦子都是人生哲學和社會倫理。然而一開門看見古霍那張欣喜的笑臉,那些深沉的思想一下子就被拋之腦後了。她只想抱抱他,吻吻他,躺在他結實的懷抱裡,說一些沒有意義的話。她忽然變成了非常原始的動物,只想憑藉本能汲取同伴身上的溫暖。
這麼想著她就是這麼做的,一頭扎進古霍的懷裡,雙手摟住他的腰,腦袋埋在他的懷裡輕輕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