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霍對此心知肚明。
路成風在最炙手可熱的時候選擇自立門戶,古霍當時並不贊同他的決定。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在音樂教室裡遇見,兩個人站在窗戶前。米黃色窗簾被風吹的鼓起,打在他們的身上,他們卻渾然不覺。
風太大,路成風手裡的煙明明滅滅。他以前是不抽菸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學會了抽菸。
狠狠吸了一口煙,他對古霍說:“當你像我一樣,無論寫什麼粉絲都只會說好聽的時候,你就會突然發現其實他們只是一群騙子而已。因為有些歌根本就是垃圾,本來你已經把它丟掉了,但是公司為了湊數目硬把它撿起來了。”
古霍不知道該說什麼。
“脫離了粉絲,我的音樂作品還能得到專業人士的認同嗎?能得到普通大眾的喜愛嗎?”路成風的眼神變得迷茫起來:“出道那麼多年,我一直活出粉絲打造的謊言世界裡。藉著合約到期的時機,我也是時候去了解外界的看法和態度了。”
當時的古霍以及TheLava還在三線藝人的邊緣線上掙扎,那時候一心想要更多的粉絲,想要更進一步,自然無法對路成風的話感同身受。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TheLava已然晉升為準一線男團,他也能體會路成風當時的心情。出道這麼多年,他需要業內最具權威性的獎來證明自己,同時也要透過這個獎來捍衛自己在業界的地位。
想到這裡,他重新打起精神來,繼續撥動琴絃。
這次米岐學聰明瞭,屏息凝神,一動不動的站他旁邊,生怕一個不小心又牽動這位藝術家敏感的神經。
暴雨如注,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這時暴雨中忽然出現了一把悠然自得的彩虹傘,米岐一直很想買一把彩虹傘,但現在持有的雨傘嶄新結實,斷然沒有讓它退役的理由。所以彩虹傘成為了她可遇不可求的白玫瑰,每次下雨時都能看見她在雨中露出痴迷貪婪的神情。彩虹傘越走越近,看樣子傘的主人也是酒店賓客。
彩虹傘離米岐越老越近,近到她不好意思再繼續盯著看。於是她的視線投向了茫茫大雨,出神的盯著在樹下躲雨的小貓咪。
“hi。”
一道沙啞的男聲喚起了她的注意力,原來和她打招呼的竟是古霍對門的鄰居、那個髒辮大哥。而且米岐還發現他正是彩虹傘的主人,這麼多的巧合碰在一起,她相信這一定是緣分在作祟,接下來估計會有好事發生。
至於是什麼好事,她就算不出來了。
“hi。”她笑了一下。
古霍還在彈吉他,對外界的事情不聞不問。
男人用帶著口音的英語問米岐:“這個男孩是你的男朋友嗎?”
米岐也用帶著口音的英語回答:“不,他是我的老闆。”
男人點點頭,綠色的眼睛盯著古霍,好像對他很感興趣。“你的老闆是一名歌手?”
“算是吧。”米岐回答。
“他現在彈奏的是他自己寫的歌?”
“是的。”
男人安靜了下來,抱著胳膊歪著腦袋,安心做一名聽眾。
米岐送了一口氣,心想這男人要是再不閉嘴她就說不下去了。她的英語只比她的三腳貓日語好那麼一丟丟,剛才的幾句交談已經耗費了她畢生的功力,再多一句她恐怕就要當場口吐白沫了。
大約五分鐘後,男人走向古霍,友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並讓他把吉他借自己用一下。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米岐和古霍目瞪口呆,男人漫不經心的隨便撩撥著琴絃,竟然是古霍一直在彈的曲子。最可怕的是,他不是簡單的在複製,他加入了自己的元素,雖然只改動了幾個音符,但呈現出來的效果大為不同。
如果是古霍寫的歌是一條平滑流暢的直線,那麼現在則變成了一條曲線。直線固然簡潔明瞭,但缺少變化,未免太過無聊。
而曲線就不一樣了,曲線多變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