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越的官靴重重踩在泥濘雨水之上,他做了那個手勢之後,看到屋脊上的兩撥人馬還不曾離開,便微笑開口道:“關於‘送棋人入都’的詔令,今夜應當便遞到天都各部了,三司六部還未傳開,所以這些甲士尚不知情……先生無須見怪,以後出入天都,若再有人不識趣跟著,直接打殺了,也不會有事。”
青衣撐傘人輕輕嗯了一聲。
他的嗓音聽起來也分不清男女,極其空靈,入耳便化,這種聲音一般人是記不住的。
很有特點,但很難記。
屋脊上的兩撥人馬卻是聽的心驚膽戰,一陣發寒。
公孫越與三司的矛盾分化愈來愈烈,天都風雨沸沸揚揚,都說太子暗中栽培廟堂心腹,有新開“第四司”之趨念,而指派的新任大司首,便是這條無恥老狗,這幾年公孫越為太子掏心掏肺,贏得無數聖眷,在這座都城之中的地位愈發穩固。
執法司,情報司的大司首,歷經“天都政變”,雖留得性命,但地位卻是一跌再跌。
太子不予重用,也在情理之中,如此一來,公孫越的上位,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只不過第四司的風聲一直未能得到證實,公孫越的明面身份也只是一位廟堂得勢的執法司少
司首,從未直接或間接的承認了“監察司”的存在。
顧謙更是滴水不漏。
公孫越這幾年來,時常會處理三司內部“棘手”的案子,有官場背景的“大人物”,許多犯了律法,也都是由他處決,只不過這些“大人物”的落馬,卻並非是太子所為,刻意鬥爭,而是東風事發,所以第四司的存在始終懸而未決。
重建一司,相當不易。
許多老人認為,太子謀劃三年,尚不足夠……恐怕,還需要一個三年,才能夠建立起雛胚。
如此,公孫越之流,不足為慮,行得正坐得直,便不用擔心律法追究。
但是今夜。
這些老人恐怕會有一個巨大的態度的轉變。
起源就是這位“青衣撐傘人”……從公孫越的登場,急詔送入三司六部,便可以推斷出,此事是太子相當看重的事情。
事有輕重緩急。
先出公孫,再告知三司……在太子的心中,三司的地位和權重已經下降的厲害。
他開始逐漸抽離出來,至於這位“撐傘者”的身份,太子更不會詳細告知三司,簡簡單單讓人捉摸不透的“送棋人”,便足夠三司的大人物猜上許久。
顧謙站在公孫越的身旁,昏昏欲睡,但心裡卻是一片清醒。
他看得比大部分人都明白。
太子這是閒的無趣了。
以天下為棋盤,無人做對手。
太子在自在湖約見過寧奕,那場約見之後,太子便時而靜思,時而發呆,很少再出詔令,或者行動……這是棋局陷入停滯的意思。
顧謙是個玲瓏心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