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出來的?”金小樓杏眼微合,忽又揚起,水濛濛的眸子如同嫩葉上的新露。
她一下便反應了過來。
自己怎麼這麼傻,自然是該想兇手是怎麼出來的。
只因站在自己的角度,一去如意的廂房,門便關得嚴嚴實實,順勢便考慮起來這門窗關得這麼嚴實,兇手是怎麼進去的。
那兇手既然殺瞭如意,那一定進了屋子,或許是如意相識,主動給開的門,或許是溜門而入,又或許那時候門窗並未關嚴,兇手悄悄潛了進去。
總之,最後如意死了,而她死後,房門關得嚴嚴實實。
那兇手在裡邊關上了門窗,究竟是如何出來的,這才是關鍵。
高琅面容朗朗,如玉山含輝,一看金小樓的神色,便知道她已抓住了此案的關竅。
遂接著道:“此事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若你真能確定門窗確實是被牢牢拴住,並不是被什麼機關擋上,而屋內又別無他路的話,那便按最簡單的情況去想。”
“最簡單的情況?”金小樓有些急惱,她一向覺得自己聰慧,怎麼遇上一個殺人案,便如同是將一團毛線球塞進了漿糊腦子裡,怎麼也摸不著頭緒。
“嗯,最簡單。”高琅看著金小樓,堅定的到,“說出來。”
金小樓有些忐忑,這個高琅周身上下沒有一點以前的影子,脫去了傻氣,竟生出一股攝人的氣勢來,叫她不自覺的便依著他的話做:“或許,他根本沒出來!”
“沒錯。”高琅勾唇一笑,“這便是最簡單的選擇,關緊了門窗待在廂房裡,直到你們破門而入。”
“可這樣,我們豈不是與他撞個正著?”金小樓愈發不解,“那廂房小小一間,一眼便看得明明白白。”
“明不明白只想是想不出來的,眼睛看到的是一回事,記到心裡又是一回事。每個人都會對自己經歷過的事加以篡改,無意識的。隔得久了,你甚至會分不清究竟是夢還是真實。”高琅目光移開,看向遠遠的江面,嘆然到。
此刻夕陽漸落,霞光返照而來,有漁家撐著小船遊過河面,劃開粼粼波光,氾濫而起的水光如同燃燒的火焰。
高琅猛地閉上了眼,生怕腦海裡的噩夢又一次躍上眼前。
很多時候,在看著母后風華萬千的端坐於鳳位之上時,他也時常在想,十五年前的那一切會不會只是自己做過的一個夢。
深吸口氣,轉過了臉,高琅衝金小樓道:“記得既然不真切,不如我們親眼去看一看。”
見金小樓站在原處,半晌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高琅伸出了手,攤開來,遞到金小樓身前:“敢隨我一起去嗎?重回山記,查出真兇,還你清白。”
金小樓看著高琅,心頭的情緒是複雜難言的。
好半天,才退後了一步拒絕道:“我的事與你並不相干,我的清白,我自會證明的。”
說罷,頭也不回,轉身便走。
只餘下高琅,站在水光裡,眼眸不動的看著金小樓的身影,隱入門扉之中。
待回到況如月家裡,只待了片刻,綠筠便領著黃桂枝回來了。
“你們猜怎麼著!”綠筠一進屋便端起杯子來,猛灌了幾大口水,“這信寧的客棧我幾乎找遍了,也沒找到桂枝姐姐,眼見天色不早,正欲回呢,哪曉得桂枝姐姐竟坐著頂極好看的轎子,便像那天仙下凡一般,來到了我眼前!”
金小樓見桂枝臉蛋紅撲撲的,忙接過了麟兒,問桂枝昨日去了哪裡。
只見桂枝低著頭,低喃著肚子餓了,竟岔開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