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男女,不管老幼,只要進了無情谷,就彷彿成了另一個人。
每個人都有刀下亡魂,每個人的刀鋒劍鋒都被染紅過。
他蹲在一個渾身染血,半邊身體都被斬斷的女子身旁,淡淡問:“後悔嗎?”
女子眼睛血肉模糊,瀕臨死亡,根本看不清陸隱的樣子,而面對這個問題,發出大笑:“後悔,後悔沒多準備一些,後悔沒一開始殺了那個傢伙,他才是所有人裡最有威脅的,後悔一開始體力消耗過多,我後悔,後悔”
陸隱看著她死亡,臨死,她都沒後悔過進入無情谷。
一方文明的認知不可能因為幾句話而改變。
陸隱看向一座座無情谷,殺戮,改變不了任何人的神色,而最讓他震動的就是進入無情谷的人,少有牽掛。
這些人是誰的父親,誰的兒子,誰的女兒,誰的妻子,除了修煉,他們在生活中有著各種各樣的身份,然而來了無情谷,生活中的牽絆竟然很少很少。
他們的親人大多並未來此,陸隱將意識擴散,很容易找到這些人的親人朋友,不,他們幾乎沒有朋友,而親人,只是冷漠的做著他們自己的事,彷彿一旦進入無情谷就是永別。
事實也是如此,每一座無情谷只有一個人可以活到最後。
無情,這就是無情。
陸隱不知道如何形容內心,他接受不了這種修煉方式,但卻也沒資格說這種修煉方式是錯誤的,因為這方文明,確實以無情道誕生了一個個強者,甚至永生境數量還要超越他們那方文明的人類。
他就如一個看客,行走一座又一座無情谷,看著一個又一個人倒下,他們的眼神,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那般冷漠,漠視別人的生命,更漠視自己的生命。
在這個文明,冷漠,無情,被刻在了骨子裡。
面對這種文明,能拋棄一些人當誘餌為自己存活好像很合理,甚至應該。
陸隱漸漸體會到被拋棄的人的感受,他們怨恨的不是被拋棄,不是為了人類文明延續,而是這些拋棄他們的人骨子裡的冷漠與漠視,他們憎恨這種以死亡為代價換來的文明延續,卻讓他們連一座墓碑都沒有,一聲感謝都聽不到。
陸隱猶豫了,與這種文明相認,帶來的會是什麼?
同為人類文明,星下紅衣卻彷彿是另一個文明,一個完全迥異於人類情感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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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的這條修煉之路,陸隱接受不了。
如今自己那方人類文明氣氛和諧融洽,修煉者之間當然也有殺戮爭奪,也有卑劣惡性,那是避免不了的,但角落的陰暗難掩整體的光明。
方寸之距文明戰爭的威脅讓他們將矛盾完全指向星空,永生境都頻繁出現指點修煉,這種氛圍一旦接觸星下紅衣文明,很容易被幹擾。
這是一個文明,不是一兩個人。
陸隱沉默著坐在山上,遠方山峰若隱若現,宛如雲層中,又好似九天之上,那,就是無情宗。
所有自無情谷活下來的最後一人,都可被接引進入無情宗,在這方文明才算踏出修煉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