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倒真是個有韌性的。
我看到王爺的眼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了下來,若是把那張面具給拿開,怕是滿臉都明確地寫著厭惡二字。說來我也挺理解,想越王爺這等身份地位,要的不過是個小鳥依人無甚心機安於內宅的妻妾,而不是個整天想著攪(和諧)弄風雲,不得安生的女人。
越王爺冷哼一聲就要開口,我先一步趕緊制止了他,“王爺先別忙乎趕人,聽我一言。”
“你我夫妻不必拘禮,說就是了。”
我道:“歸寧那日,我自己跑出去打探,聽了一耳朵大太太和我這位妹妹的談話,大太太推心置腹,話裡話外都想著讓這位側妃當一個府裡頭的探子,傳遞訊息出去給大太太知道。可這內宅陰私事兒,大太太要知道些什麼?左右不過是咱兩的關係,想拿著計策挑撥一二罷了。王爺還不如放她進來,咱們面著恩愛,她也是妒恨,到最後自亂陣腳做出了差錯事,也能挑得唐府一個錯處。”
越王爺道:“唐府的錯處一抓一大把,犯不著拿個女人家來開刀。”
我道:“王爺仁慈,可王爺也得看清了皇上的態度,皇帝明擺著是要護著唐家,唐家又是您的岳家,您能上杆子把罪狀呈給皇上看嗎?就算是把唐家給扳倒了,說出去您的名聲也被汙糟透了,滿京城人都七嘴八舌地說道,說皇家越王爺前腳剛當街強娶了唐家相國府的兩位姑娘,後腳就遞摺子把人家家給抄了,這話如果傳出去,王爺日後也難再進官了。”
這年頭,大家的名聲還是很重要的,哪能都跟唐家似得不要臉面?
但嫻側妃自己有了錯處便好說了,自己造的罪過自己擔下,天經地義的事兒,每人會去說道。
我繼續道:“況且,況且王爺前有天玄珠的案子不破,後有當街搶人親事的罪責,皇上雖然嘴上不說,可想必心裡也是惱了王爺。王爺,您還記得原和嫻側妃結親的孫家。”
“記得,滿門被滅,還涉及了非人族的秘術。”
“您原先可跟我說,這些邪異的東西皇上原先可都是指望著您的。我被蟲子蜇了給昏睡了幾日,不曉得外頭狀況,可眼瞧著這幾日王爺既不上朝也不辦公,可見孫家的案子可沒輪到您來管著,聖上此舉,怕是已經和王爺離心了。”
我說的嚴重,越王爺好像並未放在心上,他眼睛彎彎,心思半點沒有因為我的判斷而來感到沉重,反而輕聲對著我說道:“王妃腦瓜倒靈,你且繼續說道。”
“歸寧那日,我聽到大太太跟嫻側妃說道,為了拉攏她,大太太跟她透露了一點朝堂的事兒,恰巧被我聽了來。王爺可知曉,唐相國要拿孫家的事兒做大文章嘞!因為結親,王爺和孫家大爺結下了樑子,也不知唐相國要用什麼法子朝王爺潑髒水,王爺,唐家這般沒皮沒臉的人家,咱們可不得不防。”
越王爺似乎是被我說動了似得,他道:“那你想如何?”
“王爺不如假意和嫻側妃親近,讓她來做個雙面探子?”
王爺眼角一下就平了,他果斷拒絕道:“不行,你讓本王出賣身子來示好自己的妃妾,那和青樓裡玉體橫陳的花魁有什麼不同?”
我剛想再勸,王爺卻直接堵了我回來:“孫家的事兒,雖然父皇沒把這事兒交到我的手上,但是本王行得正站的直,光明磊落自然不會怕小人的陷害。再說那位嫻側妃,雖說本王迫於無奈強娶了她,可聖上下旨封側妃給足了顏面,本王也單闢出個院子好吃好喝地厚待她,如今嫻側妃不守婦道,和孃家私相授受妄圖謀害本王,此等惡婦,你還想要用她?”
這王爺就是太正,愣頭愣腦不知圓通,白著臉面如何能體會能屈能伸的道理,我就不同了,你能從對手手裡頭把他的武器搶過來,搶過來後又給丟了不用?這是何道理?
我氣急,板下了臉道:“那王爺想怎麼著?”
“讓她回去,再不許踏入咱們院子。”
我問道:“若是她硬是要跪死過去,硬是要見你呢?”
敢讓兩個丫鬟連著來通稟,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嫻側妃是個心志堅定的狠角色。王爺雖然面狠卻是個實打實心慈的,就算是對嫻側妃半點沒有情誼,卻也會因為她的堅持而退後一步。
越王爺道:“我刻意依著你的意思來,也可以放著你的小計謀不管,只要你開心便好。不過只有一點,玩也好鬧也好,切不可以累壞自己的身子,也不能明知虎穴卻不管不顧地硬闖,若你真讓自己出了半分閃失,我便把你日日夜夜禁錮在府裡頭,再不能踏出去一步!”
真是好嚇人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