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頭的人都曉得,越王爺與王妃恩愛,吃一張睡一房,就連王爺素來喜愛安靜的規矩都給打破,那黑不溜秋的不掌燈火的鳳凰遊書房裡,也時不時地為越王妃亮起燈來。
越王爺把那顆天玄珠給了我,我老大地不樂意,這珠子明擺著陰邪,都已經吃了不少的人命進去。王爺久經沙場,估摸著養了一身煞氣才叫這珠子安穩,如今給了我,不就像是給一隻未帶枷鎖的猛獸配上個骨瘦如柴的小兵看守嗎,也不知我這身份到底是看守還是個被上貢的獵物。
“王爺,”我看著他手裡那顆明珠,好看是真好看,我怕也是真怕,“雖然我不讓人省心,你也不能明著來害我姓名啊!到時候傳出去,新婚不足月的王妃死在了王府裡,王爺聲譽也是大大的有損不是嗎?”
越王爺低聲罵道:“什麼死不死的,我便這般地不叫你信任,都讓你覺得我會害你性命了?”
我軟著聲音想要求饒:“王爺,這東西邪乎。”
越王爺道:“再邪乎,你的身子也剋制得住,在唐家人眼裡頭,你的作用跟這顆珠子一樣。”
他這般說著,想來便是查出了什麼東西來了。越王爺自與我相見這天起,便已經身上揹著緝尋地黃珠的目的,尋了半天一無所獲,反倒是把矛頭給對準唐家相府了,地黃珠的事情被拋到了八爪國外頭,也難怪皇帝會對他發怒。
不過但凡是個忠臣,或許選擇都得朝著越王爺如今的選擇上來靠。天玄地黃珠是個稀罕的物件,可惜它不乾不淨,陰邪異常,供起來反倒是害了幾條人命,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個剋制不作祟了,把這東西趕緊離了皇宮或者直接砸了就好,犯不著花大代價去放在尋覓上。倒是這珠子牽扯出來的唐家貪墨一事,蛀蟲啃堤壩,重臣貪金銀,這是動搖國本的事兒,王爺怎麼可能不用心來查。
可惜皇帝護著唐家,王爺再查就是觸怒龍顏,這年頭,得罪誰也別得罪皇帝。
我想著要聽,越王爺卻咬死了嘴不肯說,軟磨硬泡三十六計都使上也沒什麼作用,我怒極,看著天玄珠漂漂亮亮發著光就來氣得打緊,恨不得直接砸了。
越王爺慣愛笑的,我這副氣鼓鼓的模樣倒是讓他笑得更開懷了些。
我轉念一想,想到了那背景深厚的大太太身上,她和王府裡的側妃可是再密謀商量意見大事兒呢,於是我乾脆做起了生意,對著他道:“王爺若是把我和這珠子的關係告訴我,我便也告訴王爺一件大事。”
皺眉醒目,我裝出了一副極為神秘的模樣:“這可是事關王爺性命的事兒。”
越王爺從小几上把黑糊糊的湯藥給端了起來,面色平靜混不在意,拿銀勺舀起一口輕輕吹氣,那苦味真是不客氣地朝著我鼻子鑽,我心中的期待也隨著這浮煙一起給湮滅散個乾淨。
“如今本王心頭最重要的事兒就是把你身子養好,”越王爺平白直敘,單刀直入,直接把盛滿藥的湯勺懟到了我的嘴邊邊上,“喝藥。”
自我被螢屍鑽體已經十幾日過去了,第一日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痠痛,過了一個時辰,竟然全身細細麻麻有了針扎之感,不痛,就是難受,難受得我抿著嘴巴一句話都不說,把越王爺脾氣急得是越來越暴。太醫院自醫官到正院判都來了個遍,全都哆哆嗦嗦地不敢說話。我的手腕子上頭墊了三塊布,硬是感覺出倫著來的太醫們一個比一個緊張,手指抖得根本就把不成脈。
到了第二日,痛苦就緩解了不少,不過不知怎麼的又吐出了一口大血,王爺驚得從床沿邊上直接跳了起來。
時間越往後,針扎似得苦痛便越來越輕,到了今日已經和之前時候沒多大差別,吃得好睡得香也不再動不動地吐血,王爺的心臟是保住了,但對我喂藥的行為確實一日都不鬆懈,抗議了幾遭都沒用,只好喝了。
那藥是真的苦,據說是補血的,我想了前兩天好像還真是吐了不少血,便也情願地喝了。
我被苦得仰天長嘯,連著含了三塊糖蜜餞才把嘴裡苦味壓下去一閘,越王爺在一旁完全就充當了丫鬟的職能來伺候我,外頭的小丫鬟也直接預設了他就是個丫鬟,朝他通報道:“王爺,嫻側妃來王妃安,王妃如今......”
越王爺都懶得往外頭瞧上幾眼,直接不客氣地說道:“沒顏色的小丫頭,王妃如今還臥床病著,讓嫻側妃自己回去,這幾日不用問安了。”
“嫻側妃這幾日都來......說是聽王妃已經好的差不離了,才趕忙地過來請安。”
越王爺扭頭,眼神冷了下來,他問道:“嫻側妃怎的曉得王妃好的差不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