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怕是鬧出的動靜太大,大太太身邊的雙燕象徵性地敲了兩下門,沒等著回應直接給闖了進來:“大爺,大爺,可有事?”
唐敏大跨步越過了我,毫不客氣地賞了她一個耳光子:“下次若敢未經主子吩咐擅自進門,便砍了你的手,挖了你的眼,斷了你的舌頭,埋在院兒裡只露出個頭,讓你還敢這般地不懂規矩!”
雙燕似乎極為懼怕她,硬是不敢言語,跪著爬出了房,還很貼心細緻地帶上了門。
他逆著光悠悠地走向了我:“今日被這不懂規矩的丫頭壞了興致,我也懶得再與你玩鬧下去。”他指了指門,像是吩咐一隻小狗去撿東西似得吩咐我道,“出去吧,滾出去吧。”
我定在原地,冷冷問道:“我早已失了身,還要奉旨嫁給皇家王爺,就算是我自己要承擔婚前失貞的大罪名,但整個相府都是逃不開問責的,你們又何必要把我嫁出去,走這一步連累全府的險棋?”
說真的,整個相國府都埋在一片我看不懂的陰霾之下,他們的每一步走向,每一步棋路我都看不懂,我原先以為是蠢傻,但如今洗香香,卻覺得更有深謀。
唐敏一愣,毫不客氣地嘲笑我道:“你當真認為穿上件新衣裳都把自己當主子了?”
我一愣,我看著今兒梳洗打扮穿上的衣裳,估摸著是哪個姑娘房裡舊衣裳拿來充數的,還算不上一件新衣裳。
唐敏又道:“你真以為,皇家八抬大轎抬你進門,封你是個王妃,你就當真的是個王妃了?”
我斂目不語。
他又說道:“再者說,越王爺再怎麼英勇善戰,也不過是個出生便被雷給劈了殘廢的廢人,他如何能碰得你?既碰不得你,又從何知曉你是個早已失貞的浪蕩女子?”
我一個健步衝上去,揪起了他的衣領怒道:“你!”
唐敏輕描淡寫地拂去了我緊抓他衣裳的手,道:“這就是我倆的可憐之處,恨命卻順命,事到如今也生不出半點的反抗心思。你瞧瞧你,我都把話說得這般明白,你可不是依舊得安穩地嫁進王府,當你名不副其不實的空架子越王妃嗎?”
我皮動肉不動地朝他笑:“可我就算是嫁進王府當個吉祥物,也好過在這相王府裡過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可憐日子。”
我可以逃,也可以嫁,可我覺得嫁了可能比逃了要活得較為舒坦些,那還不如嫁了。
我向門口走去,開了門,卻忽然轉身朝他叫到:“兄長。”
他抬起頭看我。
我朝他一陣冷笑:“不得不說,你可真夠噁心的。”
我懶得再動手殺他一回,不過也就兩日時間,兩日後我便只頂著一個唐家的姓氏做一個問不了責的出嫁女,海闊天高,做個像樣的米蟲。且看著越王爺對我的幾般模樣,我倆之間相處應該不難。
至於這位我名義上變態的哥哥,說老實話,當時欺辱的也不是我,我犯不著髒了自己的手去使計謀算計他,賤人自有天收,且等著他的報應就好。
我又餓著肚子準備回自己破落的小院子,臨了先到膳堂去逛了一圈,沒有包子也沒有桂花糕,半分沒個吃食,叫人真真地難過。難過的時候還有些埋怨王爺,怎麼了,怎麼今兒就不來了呢?
電光火石間,我好像想起了什麼。
王爺來府裡,王爺來府裡究竟是為了幹些什麼?頭一遭我瞧見他,是在膳堂,我拿了個大包子在啃,可這滿籠屜裡也就幾個包子,怎麼楊都不像是給府裡頭做的。
第二遭,我不曉得他有沒有進門,但實打實我拿了盤府裡沒有的桂花糕。
他這兩遭來府裡都亂哄哄出了大事,第一次我因著衣裳被別的姑娘昧下,跑到了老太太房裡去要個說法,第二次更是厲害,第二次直接府裡頭著了火,丟了顆老太太放在心尖尖上的名貴珠子。
我心裡頭有個依樣的猜測,莫非,莫非第一次是藉著送衣裳的名義進府踩點,第二遭便是直接下手了?
正巧兩個粗使丫頭進了院,我攔著她兩問道:“這堂裡頭可有包子?”
那小丫鬟怕是認不得我,見我周身穿著也不像個姑娘的模樣,便嬌笑道:“這是哪個院兒裡新來的丫鬟,也不先去找個嬤嬤學上幾分。咱府里老祖宗不愛包子,各房老少爺們姑娘媳婦也都帶著不吃包子。你哪個院兒的?”
我沒理她最後一句,直接轉身出了門。好傢伙,當真是輕信了,想不到這個弱了吧唧的遭雷劈的王爺,竟毫不客氣地把我算計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