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師弟,現在戰況的確緊急,大家心裡其實都清楚,這座廣陵中城肯定守不住的。我也聽說了你那神乎其技的煉丹之術,慕真傳這個月來為了這場獸潮所做的努力我們都看在眼裡,你可真忍得下心。”
蘇賢在城牆上找到了唐烈和徐龍淵兩人後,便將兩人拉下了城牆,而城牆上關於蘇賢的事更是鬧得沸沸揚揚,跟在蘇賢身後,饒是徐龍淵也有點拉不下臉面,畢竟那一道道冷冽蔑視的目光,彷彿在將往日同門之間的情誼盡數割裂。
若非是信任蘇賢,更因蘇賢對他的再造之恩,怕是徐龍淵都要棄蘇賢而去了。
唐烈則是一言不發地緊隨在蘇賢身後,這一個月來,唐烈日漸消瘦,開朗陽光已不再溢滿他的面龐,甚至整個人都變得寡言少語,頹喪沉默得令人害怕,此刻,在他的心中,若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與他關係最深,那恐怕只剩一個蘇賢了。
子欲養而親不待。
無情獸潮吞沒了與唐烈朝夕相伴十六年的親人,摧毀了生他養他的家園,如今的唐烈宛若蕭瑟秋天裡的一片枯黃落葉,被狂風一吹,無枝可依,四下流離,便也不知下一刻會飄落何處了。
因此,周遭的目光又與唐烈何干?
唐烈肩上,裹著一層深綠色毛髮的聖毒鼠眼眸凜若寒星,渾身散發著一股冷漠的氣息,彷彿也正沉浸在失去了親友夥伴的悲傷之中。
那些武陵城中友善和藹的大人們,雖然他們只是一介布衣黔首,默默無聞,地位卑下,但自數年前唐烈撿它回家後,這麼多年來只要有他們一頓吃的,就永遠餓不著聖毒鼠。
然而,這一切溫暖慰藉,都宛若逝櫻,匆匆飄散。
待尋到了一處靜謐冷清的角落,蘇賢暫時沒有回徐龍淵的話,只是轉身望向了全程低垂著腦袋的唐烈,關心道:“家人找到了嗎?”
聞聲,唐烈只覺得心裡的一道傷疤還沒癒合,又被再度撕開,旋即眼眶微紅,無力地搖了搖頭,哽咽道:“我的家在武陵城邊緣,最靠近十方山脈,這一個月來,那裡一直被獸潮佔據,我甚至連回家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說著說著,唐烈終於淚崩,那一滴滴晶瑩的液滴奪眶而出,滑過唐烈倔強怨懟的臉頰,緩緩滴落在了地面之上。
望見這一幕,蘇賢也覺得內心狠狠一抽,這件事甚至唐烈都要放棄希望了,他蘇賢更不知道如何安慰唐烈。
針沒扎到自己身上,就永遠不知道有多疼。
有些傷痛,或許只能靠時間去撫平。
蘇賢眼眸哀傷,在足足沉默了三分鐘之後,雙手捧過了趴在唐烈肩上的聖毒鼠,緊接著掌心一翻,躍出了一團萎靡不振的微弱幽火。
見到黑幽毒炎一出現,方才還被傷痛籠罩的聖毒鼠眼眸一亮,啾啾叫了一聲,揚著小腦袋滿臉央求地看著蘇賢,那意思好像是想要將這團火焰吃下去。
而在蘇賢手上的黑幽毒炎,在見到了聖毒鼠之後,像見了鬼一般,神魂震顫,嚇得火光都差點熄滅了,甚至蘇賢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來自黑幽毒炎的恐懼,那一縷孱弱的火苗,在聖毒鼠面前沒有一丁點兒的囂張氣焰,乖巧得像一隻兔子。
見狀,蘇賢一陣無語,神念傳音道:“阿綠,你分給它一點毒就好了,一點點就好,可別把它毒死了。”
蘇賢還真怕聖毒鼠一個激動就直接弄死了黑幽毒炎,那蘇賢是真的哭都沒地方哭去。
聖毒鼠見這玩意兒不能吃,不由得一陣失落,卻也沒有違背蘇賢的意思,畢竟在它的印象中蘇賢對它一直是很好的,之前還餵了它一顆二階補魂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