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見張安世帶著浩浩蕩蕩的人來,兄弟二人眼睛才不由得亮了起來,唇角隱著笑。
就算父親不為自己做主,可自己還有一個好舅舅啊。
卻見張安世信步而來,朝二人笑道:“沒想到你們還在笑,真是沒良心,倘若是我,非要哭不可,此番去……不知多少人在京城裡記掛著你們呢。”
朱瞻墉卻是好奇地指著遠處的人道:“阿舅,這是什麼?”
“噢。”張安世指著遠處的人道:“為首的那個,姓盛,叫盛晨,是阿舅給你們精挑細選的一個掌櫃,此人了不得,此前在棲霞商行,負責蕪湖等縣礦山的運營,很有經驗,至於其他的,匠人和文吏居多……阿舅也就不一一介紹了,你們記好了,我可是給這盛掌櫃下了令的,往後這藩國中的事務,除了軍政之外,你們兩個小子,都得聽他的。倘若不肯聽從,阿舅得了訊息,立即便趕往扶桑也要狠狠收拾你們。”
朱瞻墉二人聽了,不由得大失所望。
他們還以為,自家阿舅會給他們舉薦一些賢才呢!
要知道,他們這阿舅可又是大學士,又曾是錦衣衛都指揮使,還曾一度建立了模範營!可以說,他的門生故吏,可謂是人才濟濟,隨便從指甲縫裡頭,漏出一丁點的人才來,那也足夠二人受用了。
誰曉得,竟只舉薦了一個掌櫃,還有一些匠人和文吏。
自是感覺心頭的希望,一下子落了下來。
張安世的心情卻顯然不同,說到此處時,甚至突然有點動情了。
雖說他最愛的外甥還是朱瞻基,自己下半輩子,也指著至親至愛的瞻基呢。
可這兩個外甥,終究也是自己的骨肉至親,怎麼說,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是有感情的。此時不由眼裡也有些溼潤,深深吸了口氣,道:“你們到了扶桑,可要穩穩當當的,尤其是注意,不要沉溺女色!要像阿舅一樣,平日裡多打熬身體。你們許多見識,還遠遠不夠,要多聽身邊人的建言,不要魯莽行事!有什麼事,都送書信來,要和阿舅商量著來。”
二人也不是沒良心的人,聽著這話,眼眶也微微一紅,顧不得阿舅的小氣了,便都小雞啄米的點著頭。
張安世吸了吸鼻子,才又道:“終有一日,阿舅會去看你們的,去吧,去吧……”
雖說教他們趕緊走,卻又不放心,又扯著二人千叮萬囑了一些事。
這才回過頭,將那盛晨叫到身邊,不忘認真囑咐道:“交代的事,都記牢了吧?”
盛晨從十四歲起,先是做礦工,此後又自學,漸漸的在棲霞商行裡嶄露頭角。
甚至因為自學了一些識文斷字和算術之後,還擔任了一段時間賬房,此後,他似乎還不甘心,卻又自考進了礦業學堂,此後,一直擔任棲霞商行旗下的礦山和冶煉的掌櫃迄今。
此番張安世教他去,他也是有所疑慮的,畢竟雖算不上功成名就,可在直隸這兒,他也算是如魚得水,待遇豐厚,在棲霞商行裡頭的地位也不低。
可張安世將他親自請來王府,喚他一聲先生,而後畢恭畢敬地請他幫這個忙,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宋王殿下禮數周到到了這樣的地步,若是不去考慮,那就真的不太禮貌了。
雖然宋王殿下沒有許諾什麼前程,可盛晨卻也心知肚明,這位宋王殿下,其他方面可能有所爭議,可對自己人,卻一向是照顧有加的。
只是……終究是出海,單憑這個,還不足以讓人直接捨得離家萬里。
真正讓盛晨動心的是……張安世他指明的幾處扶桑巨礦,若是當真照宋王殿下的指示,那麼單單這幾處,可以說是有史以來,天下第一的富礦了,這樣的富礦,一旦勘探採掘出來,是足以名垂青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