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瑄突覺得自己血熱了。
當初,他無端的來此跑腿,可能更像是一個叛逆的少年,為了與自己的父親慪氣,一時衝動的結果。
而來了此後,他漸漸適應了這種工作,倒也覺得這樣也頗為有趣。
可即便再有趣,這樣的工作也是辛苦的,而如今,卻大不相同了,他親眼看到,自己這樣的人,只要振臂一呼,便真有許多人擁簇上來。
此時他的感受,有些暈乎乎的。
“鄧長吏,我去上焦裡,招募青壯。”夏瑄主動請纓,眼中聚著名為希望的光。
他也希望自己能儘可能的多出一點力,他近來跑的都是上焦裡一帶,和那裡的人熟悉。
“要小心。”鄧達叮囑道:“教吳二調撥數十人保護你,我這邊帶人往潭東去,三日之後會和。”
“好。”
起初若說還有些生疏,可有了一次經驗,就有第二次。
鄧達選擇先招募疍民,是因為疍民的成功性最高,畢竟踏出第一步是最難的,且危險性極高,因為誰也無法確定,會不會有人將二人綁了送去給叛軍。
可現在,有了第一桶金,就完全不同了,帶著人馬,至其他各村,各村都是熟門熟路,與當地的村裡漢子婦孺們,亦是熟悉的很,又有一隊人做護衛,尋了當地看報讀書的人,直接傳達宋王殿下的意思,若是不肯參與,倒也無礙,自是帶著人走就是。
可夏瑄很快就發現,事情比他想象中容易。
很多時候,他不需耐心地解釋什麼,實際上,只需要三言兩語,對方便熱血沸騰了。
透過邸報,不只培養了一批讀書人,這些人已經無法再安分守己地打魚務農,他們也想要一場前程。
有的希望去南直隸,有的希望能夠進入大學堂,有的希望能進模範營、鐵路司、郵政司。
更可怕的是,這些讀報的野生讀書人,必會透過口述,將報紙之中的內容,傳遞給身邊的人。
而這些人,即便不明新政本意,卻也大抵能知曉,這新政對自己是有好處的。
此時,驛卒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因為平日裡,穿梭於各村裡,彼此熟悉,鄉人很淳樸,遠在天邊的,那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對他們而言,過於遙遠,很不真切,哪怕是再如何天花亂墜,邸報之中說的再好,他們即便相信一些,也絕不會因此而付出行動的。
可熟面孔的驛卒一出現,大家夥兒心裡就踏實了,小夏還是很可靠的,讀過書,平日裡待人也和氣,每日不辭辛勞的往村裡跑,還給人讀信,代人寫信,是個實在人。
既然那些叛軍不給人活路,那就幹吧。
這等事,幾乎一但下定了決心,無論是疍民,還是尋常的佃戶,他們便比任何人都要實在了,尋了傢伙,帶了家裡能帶的一些糧食,便絲毫不會猶豫,他們不似夏瑄的心眼多,偶爾會生出其他的念頭,反而這個時候,不再是夏瑄帶著大家夥兒去做什麼,而是大家推動著夏瑄堅持到底了。
三日之後,二人會和,是日,譚南鄉聚眾兩千人,繼而開始對少數叛賊盤踞的潭東發起攻擊。
此中的戰況,實在讓人無以言表。
因為純粹是菜雞互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