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縉等人見他如此,也就不好繼續說下去了,索性便笑了笑,轉而談一些京城裡發生的趣事。
…………
有了一個大致的章程,接下來,便是擬定出更多的細則了。
胡穆要乾的,便是與諸多骨幹,開始巡視各處原有的驛站,清查出原先驛站的諸多問題。
而後再將章程中的東西,大抵搭建出一個框架。
這個過程,實是費心費力,因為任何一個可能,你都需先料想到,而且任何的想法,也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畢竟人有一個念頭很容易,可真要將這年頭變為現實,卻需考慮是否能夠真真切切的執行,又需考慮所花費的錢糧多少,更要考慮長遠上,是否會出現難以為繼的情況。
他們都是經歷過事的人,有真真切切的辦事經驗,自然清楚這世上絕大多數看上去好像十全十美的方案,實際上拿來做文章可以,可真要落實,卻是千難萬難。
在足足花費了兩個月時間,一次次的巡視和總結,還有擬出大致的細綱之後,終於,一封新郵政司的奏報,送到了張安世的案頭。
而張安世倒沒有細看,其實他並非是具體幹事的人,索性直接轉呈宮中。
這奏疏宛如一塊巨石,一經送入宮中,朱棣好似十分激動,轉而召張安世來見。
張安世入殿,笑吟吟地看著朱棣。
可朱棣卻沒有好臉色,帶著幾分氣焰道:“每年九百萬兩紋銀……且還要招募四萬七千五百人……不是說好了,是興利除弊嗎?怎麼改了這驛站,反而這郵政司的人員,卻是更加臃腫,依朕看,這郵政司上上下下這些人,到底是想興利,還是花銀子?”
張安世依舊從容淡定,笑了笑道:“陛下,臣這些年,但凡處置事務,都會……”
說到這裡,就頓住了!
於是朱棣下意識的就道:“會什麼?”
張安世卻是道:“臣不敢說。”
這叫以退為進,他越不說,朱棣反而越想聽!
果然,朱棣道:“說罷。”
張安世這才道:“都會想一想,若是換了陛下,會怎樣做。”
朱棣露出古怪的表情。
張安世道:“臣雖然偶爾總能有一些新奇的想法,可這世上,異想天開之人數都數不清,今日臣能有這麼多的功勞,都是因為……陛下言傳身教的結果。”
“是嗎?”朱棣方才還火焰騰騰的的怒氣,瞬間消散,他忍不住道:“言傳身教了什麼?”
張安世立即便道:“就比如,陛下做事,歷來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旦信任了人,那麼便絕不干涉和過問採用什麼辦法,這一點,是臣最欽佩的地方,這也難怪,陛下可以立下不世之靖難之功,又能用臣這樣的人,有如此的功業。臣每每想到,陛下對臣的信任,從不見疑,便忍不住為之感激涕零,也在此過程中,受陛下啟發……”
朱棣聽罷,臉色已不只溫和,嘴角不自覺地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
張安世繼續道:“正因如此,所以臣行事,也是如此,但凡看對了人,交代了事,便再也不過問了,哪怕過程中,他會提出某些不可思議的要求,臣也盡力滿足,這自是從陛下身上學來的用人之策,也是臣之所以能夠為陛下分憂的原因。正因如此,所以新政才得以推行,模範營、商行、鐵路這些大事,也才可辦成。”
“所以……”張安世道:“陛下……他們既已上奏,上頭也已講明瞭自己的想法,雖然每年索要的錢糧確實多了一些,可陛下何不像對待臣一樣,予以信重呢?這些人……都是臣精挑細選出來的,臣信任他們。”
朱棣的臉色變得更古怪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好像不表現一點大度,有點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