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廣忍不住發牢騷:「怎麼?諸公都喜歡抿嘴不語,倒像是做了官,就非要擺這樣的架子一樣。」
「咳咳……」楊榮咳嗽,道:「胡公說笑了。」
胡廣卻道:「老夫今日不問你,老夫今日問解公!解公,你是出了海的,見多識廣,你來說說看,這得帶來多少財富啊?」
解縉皺眉,很認真地想了想,沉吟著道:「不好說。」
胡廣道:「為何不好說?」
解縉道:「海外的土人,金銀是有的,不過……若說富庶……自是遠遠及不上我大明。可鄭公公這個人的性情,解某也知道,他是極穩重的,若是沒有紋銀數百上千萬兩,他不會如此在意。」
「上千萬兩。」胡廣倒吸口涼氣,隨即發出嘖嘖嘖的聲音。
解縉接著道:「
也有可能更多一些。不過啊,雖有這樣多的金銀,又有何用?現如今要修這鐵路,每年陛下可是五千萬甚至七千萬兩紋銀的開支。當然,有了這筆銀子,也終究能讓陛下緩一口氣,算是好事。」
胡廣忍不住道:「說也奇怪,當初朝廷是一兩銀子恨不得分為三瓣花。現在好了,現如今的開支,真正是駭人。」
解縉倒是泰然自若地道:「天下已是變了,不能用從前的思維去琢磨這事。」
胡廣挑眉一想,隨即默然點頭。
雖然這一套,好像和他所學習的儒家精神有些不太配套,可架不住……他也是受益者,好歹自己是躺在沙發上,有了讓自己衣食無憂的俸祿。
…………
相比於文淵閣裡幾位學士的悠閒自在,另一個張安世與丘福二人卻沒有這麼舒坦了。
他們連夜帶著一千多人馬,火速地抵達了松江口港口。
張安世對於處理這種事也算是有經驗的,他帶著人一到,立即封鎖了船隊所在的幾處碼頭。
緊接著,便與丘福登船,去見鄭和。
一見到有人來,船上幾乎是歡聲雷動。
要知道,對於水手們而言,真正的痛苦未必是海上遭遇了風浪。
而是分明已抵達了陸地,放眼看去,故土就在眼前,卻依舊得乖乖地在船上待著,不能越過雷池一步。
現在好了,朝廷的欽差來了,也就意味著,他們終於可以登岸了。
鄭和披著一件猩紅的披風,穿著澹黃的欽賜魚服,被海風一吹,披風獵獵作響,他與張安世、丘福相互見禮。
見丘福憂心忡忡的樣子,鄭和卻露出微笑,補上了一句:「淇國公,恭喜。」
丘福一愣,這一路來,心情實在複雜,他其實已經接受了兒子平庸的事實,畢竟……以前是覺得兒子老實,後來漸漸發現,兒子這不是老實,簡直就是有點傻。
同樣是公爵的兒子,朱勇、張軏這些人,可不會興沖沖的被張安世拎去萬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