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聽聞過馬愉的大名,紛紛見禮,馬愉本就是讀書人,如何應對,如何談吐,又如何機智與人打趣,早已是融會貫通,談及詩文,也總有幾句驚人之語,引來大家稱好。
此後,又與人相互換了名帖,端的是如魚得水一般。
一連數日,馬愉幾乎忙的腳不沾地,不是赴會,便是登門造訪,這馬三跟著馬愉,人都麻了。
當初不做狀元,捨棄了功名要經商的,是自家少爺,現在又湊讀書人熱鬧,與人談詩,討論書畫,闡述功名文章的,還是自家這位少爺。
以至於連生意上的事,他家這位少爺也來不及過問了,連查賬的時間都沒有,幾乎是從早到晚,不眠不歇。
倒好像要恨不得,將這天下各處至和州避禍的讀書人,都要認識一個遍一般。
一連數日,和州都是陰雨綿綿,空氣中瀰漫著冰涼的溼氣。
朱棣的行在裡頭,這朱瞻基好像一下子失蹤得無影無蹤一樣,不過朱棣不以為意,他自知自己這孫兒要忙碌的事太多,他倒也怡然自樂,每日都會有從南京城送來的奏疏來,作為皇帝,該乾的事兒還是老老實實地幹,可作為皇帝,衣食住行都是儘可能的好一些。
而楊榮和胡廣幾個人就慘了。
畢竟行在很小,寬敞的地方,自然是陛下拿去起居,幾個文淵閣大學士,還有幾個部堂尚書,只好一起塞在衙署的簽押房裡辦公,私人的值房是沒有的,大家擺著桉牘,各在一處角落裡擬著票擬。
亦失哈興匆匆地來,卻見朱棣和張安世正在論事。
詢問的,自然是那陳登是否有了突破口。
張安世的神色不太好,正沮喪地道:“陛下,這陳登,倒也硬氣,此人心懷死志,死也不肯開口,這樣的人……說起來,臣也對他佩服。”
朱棣呷了口茶,皺眉起來,道:“如此硬氣,那就不是尋常的亂黨了,必有更大的圖謀。”
“是。”張安世道:“臣也是這樣想的,所以關照過陳禮,教他再想辦法。”
亦失哈躡手躡腳地站到角落裡,聽到這裡,便忍不住道:“陛下,奴婢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亦失哈如今已顯得謹慎了很多,畢竟這一次陳登一桉,直接一悶棍將他砸暈了,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呢!
朱棣瞪他一眼道:“有話便說。”
“陛下……”亦失哈道:“東廠自犯下大錯之後,如今……為了亡羊補牢,倒也盡力地查探了一下,卻發現……近幾日……在這和州,突然許多士紳三五成群的聚集,且牽頭之人……活動異常的頻繁,都是打著詩會和談古論今的名號,其中……對朝廷頗有微詞。奴婢在想……這些……是否就是陳登的餘黨,此時藉以以文論友的名義結社,別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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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聽到這些,立即警惕起來,皺眉道:“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也敢如此?”
張安世抬眸看著亦失哈道:“此人是誰?”
“叫馬愉。”亦失哈道:“就是當初那個狀元,此後從商,買賣做的不小。”
張安世:“……”
張安世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他終於知道,為何那馬愉非要跑來找他了。
當時還覺得這個傢伙過於謹慎,過於小心呢,沒想到……這傢伙居然如此的深諳人性。
朱棣對於這個馬愉,也有很深的印象,便道:“朕當初見他,倒像忠民,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