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頭,一臉惋惜之色。
馬愉卻只笑了笑:“當初恩師,屢屢提及吳學兄,直到今日,才有緣拜會。”
吳同道:“我的四叔,也曾提及過狀元公,談及狀元公時,就曾有過定論,說是他擔任學官十數年,所閱人物,狀元公最是聰慧,將來必能高中,當時吳某還不敢相信,不料此後果然如四叔所料。”
馬愉微笑,讀書人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往大里說,天下的讀書人如過江之鯽,可往小裡說,這師生、同窗、同年、故舊、姻親、同僚的關係,你真要去細論,總是能攀上一個。
退一萬步,即便這些關係攀不上,這同窗的同窗,故舊的故舊,姻親的姻親的關係也能梳理出來。
何況馬愉這樣的狀元公,也算是聞名遐邇的緣故。
馬愉問起吳同四叔的情況,吳同道:“已經仙去了。”
馬愉於是露出了悲慼之色。
吳同安慰他:“賢弟不必如此,世事難料。”
馬愉壓下淚意,便道:“學兄在此,住的慣嗎?”
吳同道:“起初是不慣的,可沒法子,時日久了,也就慢慢的習慣了。沒法兒,天意弄人啊!哎……前日,我在酒肆,竟還遇到了……”
他本想說起此事,卻又覺得心裡堵得慌,便索性撇開話題,勉強笑了笑道:“畢竟來此住的,也非我一家,倒有不少的同鄉和故舊在此!以往在撫州的時候,那也難得聚一次,現在倒好,都在和州,偶爾相聚,談談詩文,論一論文章,喝茶飲酒,倒也能彼此安慰,苦中作樂。”
馬愉道:“卻不知哪些舊識?”
吳同道:“晉江劉三羊,臨江朱文……”
他一口氣,說了不少。
馬愉侃侃而談道:“劉公的書畫,我久已聞知,朱先生的文章,我也曾拜讀,當初曾拍桉叫絕,不曾想,朱先生也在此。”
吳同淺笑道:“他們也久聞狀元公的大名,明日有一場詩會,狀元公可有閒情?”
馬愉會以微笑,道:“若肯引薦,實乃馬某三生之幸。”
於是,二人又談及書畫和文章,吳同將自己近年所作的幾首詩出來,請馬愉斧正,馬愉倒也痛快,竟是直指了幾處缺憾。
吳同非但不怒,反而大喜:“對對對,哎呀,真教吳某慚愧,當初就覺得頗有遺憾,今蒙賢弟指教,方知問題出在何處。”
讀書人之間就是如此,若馬愉只是尋常讀書人,指摘出一些錯誤,或許別人要翻臉,可馬愉乃赫赫有名的北地狀元,指出了錯誤,這吳同非但不會覺得唐突,反而樂於接受,甚至認為這是一樁美事。
彼此之間,好像有一種天然的親近,很快便已熟絡。
馬愉告辭的時候,吳同親暱地將他送至中門,彼此相互作揖,吳同道:“記得明日己時醉仙樓,到時還要請賢弟賜教。”
馬愉道:“絕不敢延誤。”
次日,馬愉便如約來到了了醉仙樓。
這裡早有許多的讀書人在此了,都是來參加詩會的,吳同一一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