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松:“……”
…………
楊榮人等,俱回到了文淵閣。
到了傍晚,金忠來見。
金忠這兵部尚書,因為涉及到大量武臣封爵,所以需要來文淵閣辦一道手續。
不過此等事,其實不勞他這兵部尚書親自來,他執意來此,顯然也想聽一聽文淵閣諸公的建議。
楊榮顯然深知金忠的意思,因而請了金忠到自己的值房,又讓人去將胡廣和金幼孜一併請來。
眾人各自落座,彼此抱茶,先談了談天氣,隨即又談及到淮河的水患,以及河南一帶的大旱。
古時的災情,總是連綿不絕,不過今年多地大災,令文淵閣諸公,也不禁為之皺眉。
即便是太平府,其實也在災害的範圍之內,畢竟淮河水患,教太平府也遭了不少的損失。
“幸賴如今國庫充裕,如若不然,百姓們就要遭殃了,我等理當奏請陛下,請陛下拿出一些內帑中的銀子,也一併來賑濟,如此一來,便可共度時艱了。”金幼孜道。
胡廣皺眉:“哎……”
金幼孜道:“胡公又因何嘆息?”
胡廣道:“現在朝廷的事,處處都是伸手向內帑要銀子。殊不知……拿人手軟,吃人嘴軟……長此以往,朝廷但凡用錢,都要處處受制……”
他搖搖頭,對此比較擔心。
胡廣是傳統的儒家士大夫,他們讀書人群體,這個群體是有自我意識的,因而也催生出了一套他們認為合理的國家制度。
譬如國庫與內帑的分離,文官可以支配國庫的錢糧。而皇帝掌握著內帑,自然是自己過自己的日子。
一旦皇帝沒了銀子,缺了錢,當然會千方百計地向國庫伸手,如此一來,就形成了宮中和百官們的博弈,這樣的事,歷史上也屢見不鮮。
不過既然捏著了錢袋子,皇帝有求於人,需要國庫來彌補皇帝的私慾,那麼就少不得在某些地方,對文官們進行某些讓步,因而才達成了某種微妙的平衡。
可現如今,顯然情況是恰恰相反的。
國庫不足,可內帑的財富,卻不知是國庫的多少倍,掌握著天下兵馬,掌握著錦衣衛,同時又捏住了錢袋子皇帝,幾乎權勢超越一切。
反而大臣們每日所能想的,就是絞盡腦汁地從內帑裡討個三瓜兩棗來救急,這顯然是徹底與文官的理念背道而馳。
金忠聽了這話,笑了笑道:“內帑的銀子從何而來呢?國庫為何會虧空呢?說來說去,不就是弄不來銀子嗎?這天下的錢糧,又去了何處,胡公難道想不明白?依我看啊,胡公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受制於人這樣的話,可也是大逆不道之言。當然,胡公率真,自也不必計較。可錢糧哪兒去了,卻是你知我知,天下皆知的。”
胡廣鬱悶地道:“我只是牢騷而已,金公為何得理不饒人,處處計較?”
金忠道:“不平則鳴,我看哪,有些人已沒有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