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士紳之家,家裡主要的財源就是田產,若是將來……
想到這裡,他不禁打了個寒蟬。
聽聞已經有不少人開始修書給自己家中的父母兄弟,讓他們拋售一些田產了。
可李時勉捨不得。
在這個時代,賣地是對不起祖宗的事。
這一個個家族,都好像饕餮一般,只進不出,永遠只想著如何兼併土地,只要售賣土地,在他們看來……這幾乎是想都不敢想的選項。
李時勉帶著滿腹的心事走入了值房,他的心情本就糟糕,見自己的茶水還沒斟來,於是大發脾氣,將書吏喊來,痛斥道:“都斷了手嗎?要爾等何用?”
書吏嚇得戰戰兢兢,連忙拜下道:“萬死。”
李時勉毫不留情面地喝道:“滾,滾出去……”
這書吏面如土色,卻什麼也不敢說,只能慌忙告退。
李時勉氣咻咻地坐在了案牘之後,整個人陷入深思。
此時他越想,越覺得憤怒,只恨不得生啖那該死的蜀王之肉。
和那蜀王相比,即便是那張安世,竟也變得眉清目秀起來。
他隨手開啟了擱在案牘上的邸報,邸報之中,自然是關於左都督府清查隱田的公告。
他煩躁地將這邸報丟到了一邊,這邸報中的訊息,只讓他覺得憤怒。
就在此時,外頭有人道:“李監丞,李監丞。”
李時勉站起來,沉聲道:“何事。”
這人忙道:“有旨意,有旨意。”
李時勉一聽,心裡咯噔了一下,莫非……報復來了?
他倒無所謂,一臉坦然。
這又如何呢?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大不了,罷黜他罷了。
在這京城做官,反正沒意思,倒還不如回他的家鄉去,躬耕在鄉,也免得在京城受這些氣。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官職的高低,其實沒什麼意思,人們所看重的,其實是功名。
李時勉的進士功名在,回了鄉,當地的父母官自然也對他恭敬有加。
他若是回鄉隱居,某種程度其實是比在京城要愜意的。
他疾步出了值房,卻見大堂,已有宦官在等了。
那宦官朝他笑著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