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繃著臉,冷笑道:“卿家的病,看來不輕。”
朱高熾說著,拂袖:“陳卿家既是病了,那麼必有人願主動請纓,為本宮分憂。”
可眾人卻一聲不吭。
風險太大了。
想想看,連蹇義都折在那呢!
那蹇公是什麼下場?
朱高熾見狀,他本是按著楊溥的計策,來此給翰林院和御史們一個下馬威。
可計策是計策,當真身臨其境,卻覺得心寒透了。
當下再也不願意在此看著這些人的嘴臉,直接拂袖,轉身便走。
這朱高熾這般一走,此地卻依舊還是出奇的安靜,有一種難掩的尷尬在蔓延。
陳進突然低聲道:“哎喲,哎喲。”
那陳進灰熘熘地爬了起來,想說一點什麼,掩蓋自己的斯文掃地,卻又發現,此時說什麼也沒什麼意思。
當下又是死一般的默然。
“陛下,太子殿下·去了翰林院,想要請。”
朱棣聽到此,臉一沉。
他的計劃,本是讓太子給太平府背書,可太子轉身就去翰林院。
莫非是想要招攬那些翰林去任知府、知縣?
他這個做兒子的,莫非是要和朕這個皇帝老爹對著幹?
這個煳塗兒子,莫非當真是想要效仿漢宣帝一般,也要發出‘亂我家者,太子也!“的感慨?”
於是他冷著臉道:“去翰林院做甚?”
他身子開始緩緩地歪倒,然後捂著自己的腰,慢慢地躺在了地上,口裡依舊還發出:“哎喲……哎喲……”的聲音。
亦失哈卻是笑了笑道:“這是剛剛送來的奏疏,請陛下過目。”
朱棣聽罷,取了奏疏,臉色很不愉快地看了看,而後目光露出了幾分疑惑之色。
一邊去翰林院。
可這一篇的奏疏裡,卻已是將各個府縣的官吏安排妥當了。
很明顯,人選在去翰林院之前,就已經基本上敲定了。
一百多個官吏的任免,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這奏疏的最後,又奏曰:各府縣官長,多出太平府,只是諸官長所去府縣,魚龍混雜,兒臣恐官長無法遏制地方,以兒臣愚見,各府縣依舊還應當由威國公轄制,方可順暢,兒臣聞,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威國公乃太平府尹,以太平府府尹之職,而號令諸府,實為不當,兒臣懇請父皇,加以名目,以正其名,安眾心。
朱棣看過之後,一下子豁然開朗,他不禁笑道:“朱高熾這個小子,還是技高一籌啊,這一點,比朕這個做老子的強,朕只曉得用強,他還曉得誅心,漢宣帝曾教訓自己的太子,言:‘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教,用周政乎!’他這一手,既誅心,又實際,正是王道與霸道並用,不錯,他長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