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吳主事不敢耽誤事,不過很快又有人來催了,這一次不是差役,而是湖北清吏司的郎中親自來:“吳主事……那邊催得急了……”
這人大喇喇的進來,人未至,聲音先到,著急上火的樣子。
可一進來,見這場景,有點懵了,又見穿著蟒袍的青年,似乎意識到…什麼,便轉身要走。
張安世朝他招手:“人來……”
這郎中才苦笑著道:“下官……下官劉和……”
張安世道:“你來的正好,不要多禮了,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去算賬吧。”
劉和:“……”
他鼓足了勇氣:“下官……下官還有公務在身……”
張安世色變,道:“清查錢糧,就不是公務嗎?我怎麼看你像白蓮教……”
劉和兩腿竟有些軟了,毫不猶豫道:“可天大的事……天大的事,也及不上威國公您的事。下官……來搭一把手……”
張安世才心滿意足,他眯著眼,似開始在打盹。
高祥等人,看的心驚肉跳,公爺太年輕人了啊,這不是把人都得罪死了嗎?
別看這些人,表面上恭順,可在廟堂上的這些人精,哪一個不是表面和氣,背地裡給你使壞的,就好像那吏部……
高祥覺得,若是自己罷官了,臨走時一定要和張安世好好的談一談,這威國公的脾氣不改,以後要吃大虧。
外頭也有一些當值的官,聽說了這邊的事,便在外頭故意走動,或者探頭探腦看樂子的。
誰曉得剛冒頭,張安世朝他們招手:“來來來,正缺人手。”
…………
紫禁城。
文淵閣大學士和吏部、禮部、戶部等諸官見駕。
吏部尚書蹇義上了京察的奏疏。
這奏疏只呈送皇帝,便連文淵閣大學士,也不能票擬。
吏部之所以被稱為天官,就因為它的職責過於緊要,許多的事,幾乎都可和皇帝直接溝通,不需經過文淵閣。再加上掌握無數大臣的升調和罷黜,自然不同。
朱棣看到這密密麻麻的奏報,便覺得頭痛,道:“此番京察,不會又是做樣子吧?”
蹇義連忙道:“不敢,這一次,評為劣等的有三十一人……比之往年,足足多了十倍不止。”
朱棣頷首,這才顯得滿意,隨即他大怒,吏部極少評劣,若是評為了劣等,可見這些人有多令人生厭,當下……他皺眉道:“所有評為劣等的,一律罷黜,不……他孃的,吃了朕的皇糧,卻是不給朕好好地辦差,實在可恨,罷黜之後,流放至瓊州世代為吏,子孫不得科舉。”
誰也沒想到,這一次竟是格外的嚴厲。
這其實也可以理解,不到人神共憤的地步,吏部是絕不可能做壞人的,哪怕你貪一點,缺德一點,名聲糟糕一點,辦事湖塗一點,本著不將人得罪死的原則,這吏部還有協辦的都察院、大理寺,都會捏著鼻子給你評一個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