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讓亦失哈筆墨紙硯擺好,當下提筆,寫下一行字:“棲霞之內,安南侯行事,臨危專斷,有司不得問。”
寫下之後,朱棣坐下,道:“亦失哈。”
亦失哈道:“奴婢在。”
朱棣道:“明日將朕的墨寶裝裱之後,送去棲霞,讓張安世那傢伙張掛起來。”
“這……”亦失哈小心翼翼地道:“陛下,這恩隆是否太過,這對安南侯未必是好事。”
朱棣搖頭道:“教人家給你辦事,總要予以信任。這個小子一天一個念頭,若是幹事起來畏首畏尾,豈不可惜?這不是朕賜他的恩隆,是朕的鞭子,催他趕緊給朕多掙銀子,好好地給朕辦事。”
亦失哈明白了,頓時笑道:“奴婢知道了,明日奴婢親自送去。”
朱棣低頭看著自己寫的字,忍不住道:“朕的行書有長進了,當初皇考說眾皇子之中,就屬朕的字寫得不好,你瞧,朕做了天子,每日批閱奏疏,這字是不是越順眼了?”
亦失哈便微笑著道:“陛下的行書,別具一格,有龍虎氣。”
朱棣聽罷,忍不住嘆息:“有龍虎氣,這他孃的不就是說朕的行書不好嗎?但凡你能挑出一點好來,也不至說什麼狗屁別具一格和龍虎氣的話來。”
亦失哈:“……”
這算不算拍馬屁拍到了馬屁股上?
他表示很無奈啊!
朱棣倒是在此時猛地想起了什麼,道:“紀綱現在怎麼樣了?”
亦失哈變得謹慎起來,他悄悄看一眼朱棣,才道:“紀指揮使,斬了自己的手……現在正在養傷。”
朱棣本是臉上掠過了一絲殺氣。
可聽了亦失哈的話,卻頗感意外。
“傷勢如何了?”
“不太好。”
朱棣淡淡道:“賜藥吧。”
亦失哈心裡嘆息,他不得不承認,紀綱確實有他的過人之處,這個人……對自己太狠了。
原本寧王的事,這口黑鍋,紀綱是背定了,可以說是必死無疑。
誰料他會透過自殘的方式來挽回陛下的心呢?
原本寧王之事,看上去魯莽,可畢竟,紀綱也顯示出了自己的忠誠,如今又透過自殘,讓原本對他生厭的陛下產生了幾分同情。
亦失哈壓下心緒,恭謹地道:“奴婢遵旨。”
…………
一艘船,徐徐地透過碼頭,抵達了夫子廟碼頭。
這船中,傳出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一個僕從躡手躡腳地進入了烏篷船中的烏篷,低聲道:“已到了南京了,主人是去拜會……”
“不必拜會……”這書生咳嗽著,苦笑搖頭,他捂著自己的心口,又咳了幾下,方才道:“他們知道我在南京城即可,我聽聞棲霞是個好地方,雖不是在南京城內,如今卻也是商戶雲集,好不熱鬧。不如……就在那兒尋個地方落腳下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