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聽得連連皺眉。
張安世心想,幸虧慧珍死了,而且除了一個舍利,連灰都沒了,不然吹捧他還真有風險。
宣傳的本質,就在於決不能給活人定人設,這一套只能用在死人身上,因為死人不會社死,不會P娼。
張安世接著道:“臣還打算……召集一些僧人,再編寫一些慧珍生前的小冊子,而後……便以雞鳴寺為骨幹,進入西洋,要在西洋,建三十家分寺,藉著舍利子的巡展,大造聲勢。陛下……臣聽說……”
說到這裡,張安世壓低了聲音:“在安南,有人對我商行的都督府不滿,其中不滿之人,大多都受了安南許多寺廟的庇護。這寺廟在西洋,便等於是我大明計程車紳,他們遍佈於天下,若是不操持在商行手裡,這總督府的統治,只怕要岌岌可危了。”
“可一旦……人們信奉雞鳴寺,那麼總督府的統治便可大大的穩固,不只如此……這寺廟的利潤……十分驚人啊,臣不客氣的說,我大明最靈的寺廟,每年所得的香油錢,和那西洋諸國的寺廟相比,也是相形見絀。”
“能大大地增加總督府的力量,還有巨大的盈利,同時宣揚我大明之佛法,以對抗西洋之佛法,這樣的好事,到哪裡去找?”
朱棣這時算是明白了,於是道:“聽了張卿之言,倒是覺得此策甚好,張卿果然深謀遠慮,只是……真可以推廣順利嗎?”
張安世道:“商行這邊負責出力,再召集大量的僧人入西洋,以雞鳴寺為骨幹,再加上總督府那邊造勢,重要的是,咱們還有這舍利,這舍利一出,對西洋的寺廟,就是降維打擊。”
其實在張安世這裡聽到一些新詞已經是常態了,朱棣倒沒有驚訝,而是目光炯炯地看著張安世道:“降維打擊是什麼?”
“呃……”張安世道:“臣瞎說的,就是說這舍利很厲害,這西洋諸國的寺廟,一直宣傳舍利的重要,舍利代表的乃是僧人的修為,他們宣揚了數百年,如今……卻正好成了雞鳴寺大舉入侵的神兵利器。”
朱棣頓時興趣更濃了,道:“這事……要看重起來,雞鳴寺的香油錢,都可以投入到其中,商行可以三年甚至五年不要雞鳴寺的盈利,可西洋寺廟的營建卻是要緊,雞鳴寺的僧人……只怕人手不足,這樣吧……朕下旨僧錄司,將其他各寺的一些僧侶,調撥給是雞鳴寺。”
張安世道:“陛下,只是這安南寺廟的事……該讓誰去主持為好?首先,此人需得是一個僧侶,其次……此人需懂得經營。除此之外……最好年輕一些,若是老僧……這一路山長水遠的,臣擔心,只怕走到半途上,人就圓寂,又得拉回來燒舍利了。”
張安世還是有良心的,其實這個人,姚廣孝最好,姚廣孝畢竟黑心,去了西洋,還不把其他的寺廟給玩死?
可畢竟他年紀大了,只怕受不了這樣的顛簸。
朱棣揹著手,來回踱步,在認真地思索著。
“是啊,若是沒有一個僧人……還真辦不成這麼大的事!張安世,你可有人選?”
張安世道:“臣……對僧侶的事,一竅不通,所以才請陛下來拿主意。”
朱棣又低著頭,皺眉誠實,良久之後,道:“管著這麼大的攤子,人還要可靠,還要是僧人……若是半路出家,尋一個大臣剃度了……似乎也不妥……”
猛地,朱棣抬頭起來:“你看空空如何?”
張安世直接嚇了一跳,他立即道:“陛下,不可啊,空空這人不可靠,若是他……”
朱棣淡淡道:“這個小子,雖然愚蠢,可畢竟是治過天下的,閱歷非比尋常,他有了失國的教訓,想來……會比從前聰明一些。可以他的閱歷和見聞,打理幾十個寺廟,應該不算什麼難事。何況,他已剃度為僧,年紀也還算年輕,這身體足以應付西洋的局面。”
說罷,朱棣又道:“除此之外,他畢竟是朱家人,朕還擔心他一個和尚,還敢造反嗎?他這一年來,一直都在姚師傅的身邊,應該也學習了一些本領,與其留在雞鳴寺,不如到安南去,若真有什麼貪念,西洋不還有朱高煦嗎?”
“你也不必假裝與他切割,朕問伱,是讓你就事論事,難道你以為,你說他幾句好話,朕就會認為你與那朱允炆有勾結?”
說著,朱棣落座,皺眉繼續道:”太祖高皇帝在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子孫,他是布衣出身,吃過許多的苦,知曉世間的艱難,所以尤其怕子孫們也是如此。當初靖難,是他朱允炆不義在先,可朕也不可不仁,朱允炆愚蠢失國,可畢竟還是太祖高皇帝的孫兒,他已遁入空門,朕何懼之有呢?”
“朕思來想去,既然他合適,那就教他去吧!他幹得好,朕也絕不會虧待。若是他膽敢有其他的念頭,朕彈指之間,便可教他灰飛煙滅,那時也就沒有什麼客氣可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