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健和楊士奇二人正站在後頭,瞠目結舌。
送走了那宦官,張安世便命張三將賜下來的免死鐵券拿出來把玩觀看,他口裡發出嘖嘖的聲音:“看看,免死的,楊侍講,你也來看看,這鐵券上的金字寫著什麼,我認得‘制曰’兩個字,還有‘宜榮恩典,特封爾為承恩伯,與爾立誓,除謀逆不迶,其餘若犯死罪,免爾本身一次以酬爾勳……”
張安世高聲唸誦,生怕沒人聽見似的。
鄧健在旁笑嘻嘻的,他眉開眼笑,顯然也意識到,這分明是太子的地位穩固了。
楊士奇是讀書人,讀書人是含蓄的,是內斂的,一見張安世如此得瑟樣子,忍不住道:“公子,這免死鐵券在靖難之前,賜出了三十四張,這三十四功勳,存留於世者……寥寥幾人而已。”
張安世頓時大倒胃口。
張三在旁眨眨眼:“死了二十七八個?”
楊士奇瞥了一眼張三,認真地道:“是死了二十七八‘家’……死的不是人,是整家整族都死絕了。”
張安世突然感覺手上的東西有點燙手,忍不住高聲道:“你別說了,難道這些我不知道嗎?你講的是典故,我說的是當下,當下的天子寬厚,不可和當初同日可語。”
說罷,忙將鐵券收了,感慨道:“我很慚愧,陛下如此看得上我張安世,可見陛下是何等的聖明,從今日起,我更要做一個有用之人,方才對得起陛下對我的青睞。“
楊士奇道:“旨意寫的明明白白,是太子妃娘娘……”
張安世正色道:“楊侍講,你知道為啥你總升不了官嗎?”
楊士奇:“……”
張家這裡熱鬧無比,張安世穿上了欽賜的麒麟服,這大紅色的鬥牛服,一般是宮中賜給特殊的宦官還有宰輔的。
不過一般也賜給有爵位的勳臣,張安世是伯爵,穿鬥牛,若是侯爵、公爵,可能就是欽賜飛魚服,再往上,便是王爵才有的蟒服了。
當然,明朝的服裝設計很奇怪,因為無論是鬥牛服,還是飛魚服,亦或者是蟒袍,其實都和黃袍形制上差不多,需要仔細才能分辨。
張安世顯得格外的精神,美中不足的就是袖子有些長了,不過這並不影響逼格,穿著這鬥牛服,神清氣爽,又讓張三取了張家的家傳寶刀來。
這是張安世父親遺下來的一口刀,子孫們不肖,才兩年功夫,已是鏽跡斑斑。
當然,不肖的是從前那個張安世,這鱉孫缺大德,亡父的遺物都不愛惜。
將刀系在腰間,頭頂烏紗帽,張安世盡情展示:“如何,如何,是不是英俊挺拔?”
楊士奇已經懶得說話了。
鄧健則樂呵呵地道:“是是是,既英俊又挺拔。”
張三與有榮焉地道:“我家公子上輩子積了大德,這輩子公侯不在話下。”
張安世道:”好啦,差不多得了,哎呀……我還有大事要辦,張三,隨我走。”
說罷,心急火燎地帶著張三,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