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看,這就是你最寵愛的好兒子,寧肯為了一女人,將你的安危棄之度外,你始終拿他當一塊寶,就連大皇兄都做了棄子,這些年來,父皇你喜怒無常,我們兄弟幾人被你捧過,厭過,棄過,只他一人,自始至終得你厚愛,平步青雲,竟從一個無權無勢庶子坐到這太子之位,兒臣不甘,真的不甘。”
說到這裡,他眼中的忿恨洶洶流露,語調一變,搖著頭對李世民道:
“大皇兄是嫡長,長孫一門是北魏拓跋皇族一支的血脈,長孫無忌位極人臣,兒臣輸給大皇兄也是應該,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偏向這麼一個血統低賤的庶子,兒臣查過當年之事,瑾妃來自民間,那些道聽途說的人卻拿她同我母妃相提並論,說她是前隋皇室的遺珠,哈!”
他冷笑,將手中的木劍用力壓在李泰頸上:
“你準他開設文館,給他招賢納士的權利,給他睥於人上的榮寵,給他出徵立戰功的機會,你給了他那麼多,又給過我什麼!我究竟哪裡不如他?只有他是你的兒子,我難道就不是嗎?你明知他嫉惡如仇,眼不容沙,卻還要將皇位屬意於他,大皇兄已經死了,難道你就不怕他日後將我們兄弟都趕盡殺絕嗎!”
“我恨,最恨你不公,父皇你記住,是你將兒臣逼至今日地步。”
望著李恪憤世嫉俗的模樣,李世民的臉色變了變,怒火中平添了幾分無奈,他視線在李泰身上做了短暫的停留,神色掙扎了一瞬,最終嘆氣道:
“既你這樣說,朕便與你個明白,李泰今時之位,全是他自己爭來的,皇兒,不是朕偏心,確是你們都不如他。”
“胡說!”
一聲尖喊,李恪手中的木劍唰地指向了李世民,胸前起伏,他兩眼因為仇恨變得鮮紅:
“時辰到了,既然父皇不願意選,那兒臣便幫你做擇,今晚,就多死幾個人吧。”
李世民沉下臉,“皇兒,你若現在願意回頭,朕或可從輕處置你。”
“哈哈哈,到了這個時候父皇還要同我擺架子,你以為我做到這一步,還會有所畏懼嗎,”李恪仰面大笑,有些癲狂,將手中木劍一擰,露出金屬顏色,木殼噠噠兩聲落地,一把匕首出現在他手上。
“將長樂公主拉過來!”
兩名禁軍叛黨快步上前,不理長樂驚叫掙扎,拖著他來到李世民面前,李恪將匕首塞進她冒汗的手心,從背後死死掐住她發抖地手腕,在她耳邊誘哄道:
“皇姐,你手快一點,一刀下去,父皇就不會痛了。”
“不要、不要,放開我,我不要!父皇!”
李世民盯著那把離他胸口不到一尺的匕首,氣的臉都白了,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腹氣一鼓,低吼道:
“給朕拿下!”
君王的怒吼聲在金碧熒煌的寶殿中迴盪著,一道道黑影從兩丈高低的房樑上躍下,先發制人襲向叛黨。
李恪愣怔之間,同長樂合握的匕首已經被人擊落在地,手腕剛傳來鈍痛,就被人擰著脖子摔倒在地上,不久前才被人掐過一次的咽喉,又落入同一個人掌,一晃眼,對上頭頂一雙幽光凜凜的碧眼,背脊線上陡然竄上寒意,他失聲嘶叫道:
“李、李泰,你不怕我——”
“愚蠢。”
李泰冷眼掃過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李恪,手指一用力,就讓李恪沒了聲音,他抬起頭,看向那被死士護在寶座上,一派冷靜的君王。
四目相對,各自從對方眼中尋找著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