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麼說,但陳景書在外頭走了幾天回去的路上與徐州提學聊天時,卻也提了幾句,他說的幾個問題都是徐州提學自以為糊弄的最好的地方,只說地方上的事情,這些也是要緊的,萬不可輕忽怠慢了。
只說的徐州提學差點冒出一身冷汗來。
陳景書特意著重跟他提了這事是什麼意思?他知道還是不知道?若是知道,知道多少?又或者說,連這些徐州提學自認粉飾的最好的地方陳景書都能一眼看穿,那其他地方呢?陳景書看出來了嗎?如果看出來了,他為何不說呢?
最重要的是,陳景書打算如何處置這件事情?
想到這裡,徐州提學不由後悔起來。
他本以為陳景書畢竟年輕,馮孝海倒是塊老薑,但馮孝海也有自己的事情要管,哪裡能陪著陳景書呢?因此便認為陳景書好糊弄,可現在看來,這糊弄的還不如不糊弄呢!
畢竟他的問題真的不大。
若是叫陳景書直接看到了,他朝著年輕人哭一哭艱難,說不定這事就過去了,甚至就算上報了,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可如今弄虛作假被發現可就完全是另外一重罪責了。
他在徐州做了多年,本想靠著這一回給自己掙個升遷的機會,若是為此弄巧成拙,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可讓徐州提學摸不準的是,陳景書只在口頭說了那麼幾句之後卻又不再有其他行動了。
直到陳景書和馮孝海離開,徐州提學才算是鬆了口氣。
而接下來的路程陳景書與馮孝海便不再停留了,而是一路直接去了寧州省治所金陵。
如今的金陵可算是格局大變了。
原本的金陵算是賈家薛家之類大家族的後花園,畢竟就算是長住京城的賈家也有老房子在金陵,但如今這幾家全都倒了,而新興的勢力還未來得及成長,因此算是金陵少有的清淨時候。
當然,也是最混亂的時候,不少人可都盯著賈家等留下的好處呢。
陳景書和馮孝海到的時候自然有寧州總督府的人來接,一應吃住都不必操心。
倒是陳景書還有另外一重驚喜,他才住下的當晚就有一位老熟人前來拜訪,正是趙書新。
如今的趙書新已經三十多歲,孩子都快能打醬油了,嘴巴上也蓄起了短短的鬍子,看起來比當年可成熟了不少。
趙書新早就加入了帶草社,如今也有生員的功名,只是舉人一直沒考中,如今正摩拳擦掌準備今年再考呢。
不過趙書新這會兒來見陳景書自然不是為了考舉人的事情,而是為了寧州省的事情,另外也是兩人確實多年未見了。
有了趙書新,陳景書第二日再去總督府的時候心裡頭就很有底氣了。
應該說,總體來講寧州省的風氣都沒有很差,陳景書當年也是在這麼覺得的,畢竟每年寧州省也是科舉重頭戲,比之其他地方自然不同。
趙書新就曾抱怨,若非他只能在寧州省考,他恐怕早就是舉人了。
一想其他地方水平不如他的人都考上了舉人,他卻因為身在寧州而屢次不中,這換了誰都不甘心呀!
陳景書也知道趙書新這不是自誇,以趙書新的水平,能不能做進士陳景書說不好,但考舉人是足夠的。
可寧州的科舉不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會兒抱怨也不是法子。
何況陳景書來也不是解決這個問題的,陳景書也不覺得有人能夠解決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