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絕望著漆黑的天,坦然而笑,這不過是神罰罷了。
鳳絕轉眼看了看樓乾,突然問:“樓乾,我還不曾問過你在何處何時修煉成神?”
樓乾有些受寵若驚,因為他只見過鳳絕數面,鳳絕還從未對他說過除了命令之外的話,於是樓乾嘿嘿一笑說:“很多年了,我早就忘記一開始是什麼時候為了什麼修煉,小神原本只是人間一個普通的武夫,偶然間跌落山谷為了果腹吃了山間一枚紅果子,因得緣有了仙基,經年累月修煉,後又得一神仙點化,就這樣不知道修煉了多少年,四萬年前初登淩霄,被天帝任命為將分派到幽冥山駐守,這才有幸結實上神。”
“肉體凡胎褪脫成神說得簡單卻需得經過數萬年修煉才能成果,樓乾將軍怕是仙緣甚厚才有此一道,數萬年自修成果,本君也是佩服。”
樓乾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連說不敢。
鳳絕話音一轉:“可是,自四萬年前我見到你時你修為便是如此,整整四年,竟是毫無長進?”
對於這個,樓乾也很是苦惱。
“世間萬物自有其定律,沒有人自出生便擁有無上的神力和修為,他們無一不是經過成千上萬年的修煉才得以位列仙班,你雖得天之厚,卻也失天之律,你且慢慢來吧。”
鳳絕從寬大的火袖中掏出三粒丹藥,“這三枚裹龍丹在我這裡已不知存放多少年月了,我已是用不上了,好歹你我相識一場,今日便送與你吧。”
“裹龍丹?”樓乾傻傻地接過了三粒丹藥,他根本沒有聽說過裹龍丹這個名字,是以根本不知道這三粒丹藥有多麼名貴,至少在如今的三界,再也找不到了,就連史書記載都鮮少提及。
樓乾感激地看了鳳絕一眼,道:“多謝上神。”
鳳絕擺了擺手,那裹龍丹雖是奇珍,但是於他來說已經毫無價值,與其留在身上與他一同化作飛灰,不如就贈給樓乾。
樓乾收好三枚裹龍丹突然想起什麼,對鳳絕道:“再過十日便是月圓佳節,我們這些戍守計程車兵因為無召不得離開幽冥山,所以已經數萬年沒有離開幽冥山半步,有人甚至已經十萬年不曾離開,故而我們向天帝請了旨,於私下裡設宴歡慶,天帝也應允了。那日,上神若是得空,便來與我們一同喝一杯可好?”
鳳絕神色一瞬怔愣,轉瞬即逝,並沒讓樓乾察覺,樓乾滿眼期待的看著鳳絕,他知道以鳳絕的身份是不會和他們這些小兵小將同席飲酒,但是在樓乾心裡,鳳絕和其他的神仙不一樣。若是鳳絕不來,樓乾也不會多說什麼,但是的確會失望。
“若有機會我會去的。”
樓乾不禁大喜,他恭敬地目送鳳絕的身體消失在無底深淵裡。其實他根本不知道鳳絕叫什麼,他看不出鳳絕的真身,看不透他的修為,甚至天宮司命星君的神籍上也查無此人,可是能夠自由進出幽冥山而毫發無損的人,樓乾自己也知道連知道他名字的資格恐怕都沒有。
但是這並不妨礙眾將對鳳絕的恭敬,四萬年裡,魔族先後三次沖擊幽冥山結界,是鳳絕的幫助讓他們化險為夷,他們感激鳳絕,敬重鳳絕,所以鳳絕居住在幽冥山下的事四萬年裡除了幽冥山的守將外無人知曉。
“下次見面定要知道神君的名諱”,樓乾於心中默默的想,只不過他不知道,下一次他的確知道了鳳絕的名字和身份,但是他再也看不到鳳絕了。
鳳絕端著手裡新做的點心,清澈的眼底首先浮現笑意,嘴角慢慢勾起來,自己不聲不響三年未歸也不知道神君他會不會生氣?恐怕不會吧,這十萬年來,神君早已修煉得心如鐵石,除了帝神,這世間恐怕再也沒有人能讓神君情緒失控了吧。
只要神君心如止水,這三界便可安然無恙。
鳳絕顧自想著,毫無預兆的突然臉色一變,右手狠狠抓住自己前襟,臉色瞬間蒼白,大口喘息,額頭上甚至冒出了大顆的汗珠,一雙眼睛瞬間變成血紅,他忍著疼痛將餐盤放到牆壁的凹處,隨後後背狠狠撞到牆壁上,用頭狠狠地一下一下撞著腦後的石壁,直到疼痛減少。
胸口的疼痛來的快去得也快,還不到半刻,身體裡便感覺不到一絲異常,鳳絕咬緊牙根站直身體,調動內息隨後額頭汗水蒸發,發絲幹澤,蒼白的臉色逐漸紅潤,血紅的眼珠逐漸變成黑色,鳳絕這才喘了一口粗氣。
半晌,他抬起左手,只見手心處彌漫著一團黑氣。那黑氣長在他的皮肉之下,陰森可怖。
雖得天獨厚,卻也失天之律。樓乾如此,他又何嘗不是。
鳳絕露出個悽慘的笑容,端起糕點,朝著散發著寒氣的冰牢走去。
那冰牢與其說是個牢房不如說它只是個山洞,只是這山洞非常高,非常大,也非常寬敞,洞內山壁全都裹著一層厚厚的冰晶,猶如冰雪打造而成。冰牢入口處有一道虛無的紫色光幕,那便是冰牢的封印。
幾乎透明的冰牢中,簡簡單單放著一張床,一張桌子,四把椅子,以及一面擺滿了書籍的書架,所有這些東西都是以寒冰雕琢而成,冰冷刺骨。
在書架右側設有一把躺椅,它是這個冰牢裡,唯一不同的色彩,它是由紫藤打造,造型別致精美,純手工打造,足以見其製造者心意。
此刻,紫藤椅上正坐了人,這人一席白衣,一頭白發,露出來的肌膚如凝脂勝雪,整個人彷彿與這冰牢融為一體,他纖手握書,凝眸低垂,眉目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