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皇城,正陽宮。
皇后端坐在青金瑞獸雕漆鳳椅之上,紅黃相間的金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垂在鳳戲牡丹的紅色軟毯上,闊大的袖口上繡著銀鳳,裙裾邊用赤金金線繡的雲紋,隨著光線的微弱變化,閃著若隱若現的光芒。
這位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此刻眉頭深鎖,微微抿起的嘴隱隱含著一絲慍怒。
金色鑲珠弓鞋下方,黑壓壓地跪了一片人。此刻的正陽宮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中,皇后不說話,沒有誰敢開口,沒有誰敢動作。
許久,知憶捧著一杯熱茶上前,恭敬地說道,“稟娘娘,公子已經重新安頓好了。”
皇后的眉頭略略舒展開來,她接過茶小啜一口。在所有人都悄悄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茶杯重重地落在茶托上,眾人剛剛放下的心又立刻提起來。身子不自覺地比方才彎得更深了。
“公子擅自出宮,你們為何不勸阻?又為何不立刻稟明本宮?”皇后平淡的話語在大殿上響起,她的聲音不大,卻有足夠的威懾力。
“公子之令,屬下不得不從。”初一跪在地上回道。
“放肆!”皇后一怒之下揮手打翻知憶手裡的茶托,知憶眉心一跳,立刻埋頭跪下去。皇后柳眉一挑,“本宮要聽的不是這個。”
底下還是一陣沉默,初一一行人是死士而不是細作,皇后想要知道的事就算他們知道亦不能開口。只能重複的請罪,“請娘娘責罰!”
皇后知道再下去也問不出什麼,擺擺手對初一道,“你知道該怎麼做。”
初一面色如常,他迅速地抽出一把褐色短劍,與此同時跪在他身後的十幾號人也先後抽出相同的短劍。
絕對忠心的死士也會犯錯,而他們的懲罰方式便是自刺肩骨一劍,不傷及要害但足夠疼痛。初一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這些痛在訓練時受了多少,早已數不清了。
短劍正欲落下,外面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住手!”
門外走進一個玄色衣裳的少年,他走到殿中,對著皇后微微點頭,“放過他們,是我一意孤行。他們沒錯。”
初一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少年。公子年紀雖小,但喜怒不形於色,心思陰鷙不可捉摸,是一個比雪峰還冷的人。他做夢都沒想到公子會為一群死士出面求情。
不僅是初一,連同跪在初一身後的人亦是滿臉震驚。
皇后看著底下一反常態的男孩問,“你要救他們?”
男孩點頭。
“可以。”皇后答應的乾脆利落,她看著面無表情的男孩,眼中有愧疚,然而更多的還是無奈。她微不可尋地嘆息一聲,隨後朗聲道,“將公子帶回暗室,無我之令,不得擅出。”
“凜兒,再有下一次,本宮便替你重新換一批死士。”皇后看著男孩,淡淡地說道。
“謝皇后。”男孩連禮都未行,轉身便走,只是路過初一身側時,停了一下,冷言道,“還不起來。”
看著男孩離去的身影,皇后始終波瀾不驚的眸子裡終於有了一絲起伏,她喃喃道,“知憶,你聽見他剛剛叫我什麼了嗎?”
知憶將頭埋下去,她在皇后身邊多年,自知此時不該自己說話。
“他叫我皇后。”
“皇后,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