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宮作為太后的寢宮自然不會小。亭臺樓閣,奇花異草是一樣不少。不過太后禮佛,園子裡種得最多的還是各式各樣的竹子,四季常青,倒是讓這壽康宮顯得生氣勃勃。
穿過迂迴曲折的長廊,奴兒被引至一小閣內。房間雖然不大,但很精巧別緻。門口擺了一張仙女獻珠的屏風,地上鋪著一張硃紅的地毯,四周都點了暖爐子。倒不像是冬天,反而更像是春天,暖暖的,讓人心神愜意。
奴兒方才坐下片刻,方姑便抱著衣服進來。
“雪天路滑,姑娘怎的如此不小心。”方姑看看奴兒額上纏著的布巾,頗為擔心地說道,“若是留了疤怎好?”
奴兒笑笑,“倒也沒什麼大事,先替我將衣裳換上吧。”
面見太后之時已是小半個時辰之後了。奴兒雙手交疊放於小腹,身板站得筆直,安安靜靜地在殿外等候通傳。片刻,有人挑了簾子,一股木檀香味頓時撲面而來,裡頭傳來太監高亢的聲音,“傳陸四小姐――”
話落,奴兒再次理好衣衫,邁著細碎的步子走進殿內。殿內鋪著紅色雙鳳戲牡丹的地毯,隔去地板的冰涼,腳踩上去又軟又暖。身旁深黃色的長幔垂了一地,每十步長幔之上便繫著九個銅鈴,看上去很威嚴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奴兒對著坐在上方,將女人做到了極致的太后徐徐跪下,“臣女拜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長樂無極,萬福金安!”
“起吧,賜座。”上方傳來一個有些慵懶的聲音。奴兒慢慢起身,低著頭乖乖退到左側最末端的位子上坐下。
將軍府的人一早便到了,李氏坐在太后的右下側首位上,她今日穿著紫紅團金蓮誥命服,頭上著繞金絲並蒂蓮花簪,並流雲長蘇金步搖,雍容典雅不失貴氣。
李氏看了眼奴兒,笑著對太后道,“四姑娘年紀小,不懂規矩,來遲了還請太后娘娘莫要怪罪。”
奴兒聞言連忙起身跪下,“實在是雪天路滑,臣女不慎摔了額頭,髒了衣衫,恐殿前失儀方才來遲。臣女有罪,怠慢太后召見,請太后恕罪!”
“我看著其他人都是從轎子上下來,獨她一人在雪地裡奔走,福柔見她著實可憐這才去扶了她一把。”賴在太后懷中的福柔軟軟糯糯地喚了一聲皇祖母,叫得太后心都化了,她捏捏福柔的小臉蛋,轉過頭看著奴兒說道,“哀家何時說過要怪罪你了?哀家不但不怪罪你,還要賞你。”
奴兒受寵若驚地抬頭。
“福柔一向是寵溺慣了的,今日撇開宮人自己個兒跑了,若不是你,不知這小妮子又要生出多少事端。”太后雖說口中責怪福柔,可眼睛卻是笑著的,她又道,“你這孩子很是知禮,不愧是她的女兒。”
李毓之眼中的光越來越幽深,在座的其他陸府中人心中皆有他想。衛奴兒,一個庶女,一個原本在將軍府可有可無的人,卻是除了陸銀華姐妹,唯一得了賞賜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