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姑福身,恭而不卑,“老奴明白。”
“姑姑自去忙吧。不用擔心我。”說罷,奴兒轉身走過拐角,果然見到碧蘭正候在耳房外。
碧蘭遠遠地迎上來,面色倏地一僵隨即又恢復如常,“小姐可算是到了,可讓將軍夫人好等!”
“先進去見過父親與大夫人再說旁的。”奴兒揮手止住碧蘭的話,徑自走進耳房。
“四姑娘到了!”李毓之坐在陸摯身側,第一個發現進門的奴兒。不由驚呼,語氣頗是欣喜,像極了一個掛念女兒的母親。
屈膝頷首,奴兒故作伏小作微之態,用盡量溫順的語氣請安,“奴兒見過父親、大夫人。方才在來的路上髮飾無意間不知遺落何處,這才來晚了,還請父親恕罪。”
陸摯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未多加責怪於她,反而平和開口,“毓之是正室,就是你們的嫡母。日後都喚母親吧,莫要為著一個稱呼生分了。”
心中似有一團烈火在灼燒,恨意在身體無聲蔓延。娘,對不起。奴兒想要的,永遠不會是庸碌。我要將過去你我所受之屈辱,將我那死在生父手裡的幼弟所受之痛苦,都千倍百倍地向他們討回來!我要毀了陸家,毀了這個埋葬了你的地方!
不理藏在袖中早已緊握的手,奴兒笑了,得體的笑,“是,奴兒給母親大人請安。”
是的,只要能達到目的,認賊做母又如何?終有一天,她都會一一討還。
李毓之含笑點點頭,承了她這一聲“母親”,又道,“府中的公子小姐們個個都是妾身的孩子,妾身自會視如己出,好好對待。只是苦了同安,小小年紀就失了生母……”說著便拿出錦帕擦拭眼角,彷彿真有淚可落似的。
李毓之口中的同安,就是剛逝的五房文氏的兒子——陸同安。今年也不過八九歲的年紀,排行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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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兒皺眉,她深知李毓之這樣的人是絕不會容忍府中任何庶出公子有出頭之日的,她這樣提起,無非就是為了將陸同安留在身邊,折斷他的羽翼,讓他永遠也夠不成威脅。
奴兒冷笑,哪那麼容易呢?李氏。
“父親,小柳庵只我一人居住。六弟又剛遭喪母之痛,不如讓六弟搬到小柳庵住下。奴兒也可好好開導他一番。”
李毓之似乎未曾想到從前從不主動的開口的衛奴兒會有這樣一番請求,有些措手不及,“那恐怕是不好,畢竟四姑娘是個女孩和同安住在小柳庵算什麼,傳出去有損女兒名節。”
“父親,奴兒也曾遭喪母之傷,最能明白六弟心中傷痛。也最明白六弟最需要怎樣的照顧。何況奴兒尚未及笙,六弟也不過九歲。兩姐弟又能傳出什麼閒話呢?”
“四姑娘,現在可不是耍小性子的時候。孩子怎麼能照顧好孩子?莫要再胡鬧。”李毓之雖仍是笑著,但奴兒依舊能看到她眼裡逐漸燃起的厭惡。
奴兒似作不知,繼續道,“奴兒的生母去世多年,奴兒一直在小柳庵獨自生活。必能照顧好六弟,還請母親大人、父親大人儘管安心。”
多次提起生母。
陸摯眼光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看著奴兒,她的眉眼越發像她母親,那個絕代風華的女子。他不由地愣了,彷彿昔日那個女子就在他面前,如初見那般言笑晏晏。
即便她背叛了他,即便她愛著別人。可如今站在眼前的奴兒,終究只是她們的女兒。只屬於陸摯和衛撫柳的女兒。
心中的柔軟被觸動,這個在戰場上廝殺多年的男人竟也有了一絲柔情。他抬手阻了正欲開口的李氏,望著奴兒道,“喪事一完,就把同安接去小柳庵吧。下人不夠,就自己去張全那裡差兩個。”
“謝父親成全。”
“你要想好了。”陸摯後又補充一句,“若是同安犯錯,你也要跟著受罰。”
“將軍,這……”李毓之還想再說些什麼。
陸摯沒有看她,而是等著奴兒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