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澤的鏡頭對向趙恆熙和李鎮。
李鎮的身子坐得很直,聲音很沉穩:“我入伍八年了。”
趙恆熙微微點頭,在本子上快速記錄下這個數字,接著抬起頭,繼續問道:“八年的時光可不短,是什麼契機讓您選擇了入伍,投身軍旅呢?”
李鎮的思緒飄回到了遙遠的過去,臉上浮現出一抹懷念的神情,緩緩說道:“這得從我父親說起。我父親是一名對越自衛軍人,他雖然從未對我講述過戰場上的驚心動魄,但家中擺放的那些立功勳章和老照片,總是無聲地訴說著他的熱血青春。
小時候,我最愛聽父親講部隊裡的故事,從緊急集合的哨聲,到野外拉練的艱辛,每一個細節都讓我心馳神往。在我眼中,父親就是英雄,他的堅毅、果敢,以及對國家和人民的忠誠,深深烙印在我的心底,成為我心中的榜樣。”
他頓了頓,端起桌上的水杯,輕抿一口,繼續說道:“記得有一次,我們這裡遭遇洪災,父親作為退役軍人,毫不猶豫地投身到抗洪救災的隊伍中。
他和其他退役的戰友們自發組織成一個隊伍,扛沙袋、堵決口,連續奮戰了幾天幾夜。那時,我看到他疲憊卻堅定的身影,看到他眼中對人民的關切和守護,心中對軍人多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李鎮的話語很輕很穩,“洪災過後,我父親的老寒腿犯了,他才四十多歲,就有了嚴重的風溼,抗洪救災結束,他的腳水腫得厲害。後來我才知道,不僅我父親,就連他那些戰友無一沒有在戰場上留下傷痛。”
“我問他,‘爸,你疼嗎?’,他說,‘疼!可有些人卻連疼的機會都沒有了!’,那時我並不懂他眼裡的淚水,直到後來從歷史書上看到他每每提及的那場戰事,看到他拿著歷史書抹眼淚。
我突然想,那些連疼的機會都沒有的人,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生死瞬間,父親他們在戰場上,又承受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痛苦與犧牲。從那時起,我對軍人的敬意,不再僅僅是兒時的崇拜,而是深入骨髓的理解與敬重。
我渴望成為像父親和他戰友們那樣的人,去經歷他們所經歷的,去守護他們用熱血換來的和平。”
溫婉站在鏡頭外默默地聽著。
她想,一個人信仰的萌發,往往經由生活細節的觸動。
李鎮目睹長父輩的堅韌、見證英雄的事蹟,讓懵懂的敬仰生根發芽,也讓他在時代浪潮的推動下,將個人的命運與家國的使命緊緊相連。
這本就是自我探尋的旅程中,對生命價值的叩問,與靈魂的洗禮。
趙恆熙手上的筆並沒有停下,李鎮繼續說道:“高考結束後,填志願時,我毫不猶豫地填報了軍校。當我把這個決定告訴父親時,他眼中滿是欣慰,卻也夾雜著一絲擔憂。
我知道,他是心疼我,怕我吃苦,怕我也會像他一樣在軍旅生涯中留下傷痛。但我心意已決,我對他說,‘爸,我想成為你,想和你一樣去守護國家和人民,那些苦與痛,我都願意承受。’”
說到這裡,李鎮笑了笑,似乎對自己堅定的選擇十分高興。